
晚餐时间
4号别墅
禹或非伪装成小金的模样,穿过后厨,来到4号楼别墅的后门。
幼安没有欺骗他,门卡顺利地打开了房门。
别墅里空无一人,雷建国和雷军正在院子里就餐。禹或非提前离席,逵爷以为他早早回房休息,只需要牢牢盯着秦慕阳就不会发生问题。只有段天眼知道禹或非的真实去向,因为后者刚刚悄声向他借走了一个窃听器。
“我不能在房间里待着,上一次逵爷就没能阻止秦慕阳。我要去雷建国兄弟的房间躲着,你借我一个窃听器。万一发生什么异常,帮我通知逵爷。”这是禹或非离开之前告诉段天眼的话。
其实禹或非潜入雷建国兄弟的房间另有目的。他想要复活雷震子,但是有一位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专门谋杀雷家的复制人。雷震子即使复活了也会陷入危险。4号楼别墅是地堡的一个缩影,今晚他不用守着挂钟,他要死死守着雷建国兄弟。禹或非断定他们一定会发生意外。
别墅的一楼是客厅,摆放着桌椅沙发,一条室内楼梯通往二楼。此时太阳几近下山,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但是别墅里却是一片昏暗。禹或非不敢开灯,就连手机也已经早早关机。他小心谨慎地爬上二楼,尽量不去触碰任何东西。
二楼的房间里摆放着两张单人床,中间隔着一米,如果将它们推到一起也可以合并成一张大床。禹或非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太多雷建国兄弟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放在储藏柜上。
他打开储藏柜,里面是一台迷你的冰箱。关上门,又走到衣柜边上。这里的衣柜使用的是两扇推拉门,他顺手推开靠外的一扇,里面挂着两件睡衣,最里侧放着一床备用的被子。
“就是这里了。”禹或非心想,他踮着脚钻进衣柜里侧,蹲下,然后用被子稍加遮挡。身边马上是一股樟脑丸的气味。
之后的一段时间是非常无聊的,禹或非透过衣柜靠近墙壁一侧的缝隙看到屋内的灯光始终没有亮起。他又回想起了地堡的经历,同样的黑暗场景,雷氏集团小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深知今晚雷建国和雷军的命运,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命运却一无所知……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小时,迷迷糊糊的禹或非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仔细辨认之下,他发现自己听到了三个声音。就在楼下的客厅,除了雷建国和雷军,还有一个人。
“为什么?”“你说什么?”“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哥,不要相信他!”雷军嘹亮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至于雷建国和第三个人的声音,禹或非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什么仇……”“……雷家……”
“……杀光……”“……代价……”
禹或非不想错过任何关键细节,他急忙将被子掀开,推开衣柜门,轻手轻脚走到楼梯边上。
这下他看清楚了,楼下站着雷建国和雷军,还有一位金色头发的外国年轻人。
“所以只要有我在,你们雷家得不到任何东西。”那外国人冷笑着说道。
“狗东西,你不要欺人太甚。”雷军愤怒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折叠匕首。
“哦哟?”那外国人有些惊讶,不过却面带着微笑不急不慢地从衣服里拿出来一把手枪。“你那东西不如我这个好使吧。”
开始了!禹或非心跳加速,有些紧张,他在目睹一场谋杀案。
“哥,你看他那枪柄。”雷军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声大叫。
“枪柄?”禹或非不解。他眯着眼将视线集中在枪柄上,只见上面似乎刻着一个字。“那难道……”禹或非这辈子没有见过太多兵器,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昆仑山上见过的那些雷家装备,每一样上面都刻着一个“雷”字。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雷建国阴沉着脸,满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禹或非觉得他应该已经明白了什么。
“嘟嘟嘟,嘟嘟嘟……”一串电话铃声打破了客厅紧张的氛围。
由于楼上的床头柜也有一个分机,近在耳边的铃声吓了禹或非一跳。他的一只手重重按在地板上,发出了木板受到挤压的声音。
刚想向电话走去的雷军警惕地抬头看了看,但是禹或非早已将身子缩了回来。
“嗯,对,好,知道了,多谢提醒。”整个通话过程不足20秒。紧接着整个客厅便莫名陷入了寂静,静得可怕。
禹或非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在脑海中想象剑拔弩张的三人悄悄耳语的模样。这场景似乎有些诡异。
不容他多想,马上楼梯上就传来了几个人上楼的脚步声。
禹或非大感不妙,踮着脚往衣柜跑去。他顾不上脚下地板轻微的“哒哒”声,整个五六米的距离仅用了不到3秒就钻进了衣柜。他将推拉门猛地一拉,但是又不能让它撞击到一边的木板上,只好在门和墙壁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硬生生将它停住。
二楼的灯光亮起。禹或非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他抓着被子,听着自己的心脏在衣柜的黑暗中剧烈跳动。
“出来吧。”雷建国的声音让人绝望。禹或非一动不敢动。
“哈哈哈,小耗子,我来抓你咯。”是那外国人的声音。
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禹或非处在崩溃的边缘,他不知该如何挣扎。匕首,手枪,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根本不允许他近身抵抗。
衣柜的推拉门上出现了一只手,打破了禹或非最后的心理防线。他不愿将主动权拱手相让,使出了全部的力气向着衣柜的门撞去。
“卡擦卡擦……”一连串巨大的声响之后,柜门破碎成了几块。
禹或非的手被划伤了,屋里的另外三人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退后了一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禹或非一阵风穿过卧室,跃向楼梯。
“别跑!”雷军大喊着追了过来。他奋力一扑,不过扑了个空。好不容易抓到的脚踝,也让对方挣脱了开来。
禹或非原本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楼梯上,但是另一只脚却被雷军这么一绊无法跟上身体的节奏。他失去了重心,身体前倾,整个人滚下了楼梯。被撞得头晕眼花的禹或非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脚踝一阵疼痛,无法使上力气。
“不要动!”雷军的匕首已经降临到了眼前。扭伤腿的禹或非成为了瓮中之鳖。
深夜
4号别墅客厅
禹或非被按在了沙发上,坐在他身上的是雷军。雷建国和那名外国人则静静地站在一边。
这一刻,似乎那外国人和雷建国兄弟已经和好,矛头共同指向了沙发上这名不速之客。
“快说,你是谁?”雷军一手拧着禹或非的手,一手拿着匕首抵在他的背上。
“啊,疼疼疼……”禹或非大喊,他在苦苦思考对策。
“说不说?”雷军加重了力气。
“说,我说。我是雷震子啊。”禹或非大喊。
也是奇怪,当雷震子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雷军的动作居然停了下来。禹或非侧过头,发现雷建国也是一脸惊讶。
“这一招有效!”禹或非心想:“雷家都是复制人,每个人样貌各不相同。谁也说不清其他人大脑中装的是谁的记忆。”这一刻,禹或非假装大脑中是雷震子的记忆,假装自己是雷家复制人,雷建国和雷军一时半会儿应该也难以判断。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雷军显然已经中计。
“我来救你们的。”禹或非被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有人在暗中谋杀我们这些人。昆仑山,地堡,那些都不是意外,是谋杀。你们仔细想想。”
雷建国只是盯着禹或非,依然有所怀疑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外国人邪魅地冷笑了出来,声音有些刺耳。
“你笑什么?”雷建国不快地对他吼道。
“他要是雷震子,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外国人耸耸肩一脸轻松的模样。
禹或非被人拆穿,心头一紧,但又不知那人如何辨认出自己不是雷震子。“你这家伙又是谁?”他厉声质问。
没想到外国人走到一边开始来回踱步。他如数家珍一般轻声盘点了起来。“涪陵万丈坑,一个雷建国、一个雷军、一个雷震子;昆仑山,两个雷建国、两个雷军、一个雷震子;地堡,一个雷建国、一个雷军、一个雷震子;神仙居,一个雷建国,一个雷军,一个雷震子。敢问你们雷家一共制作了多少复制人?”
“分别五个。”雷建国低声回答。
“我就是剩下的那个雷震子啊。”禹或非不明就里地顺着说道。
“哈哈哈……”金发外国人走到禹或非的身边,低下头盯着对方,吐出一句话:“老子我才是剩下的那个雷震子。”说完,他举起手枪,枪口指向禹或非。
“不可能,这人要是雷震子,不可能不认识我!”禹或非心想。不过此时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眼下自己的死活全权掌握在那人的手上。他对着空气大喊:“段天眼,救命!”他希望窃听器那头的段天眼能够听到。
“这么说,其他所有的复制人确实都是你杀的?”雷建国矛头一转,又指向了金发的外国人。
“哈哈哈哈,千真万确,我就是要夺走雷万金的一切。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那么,千方百计要和我们雷家合作的国际护卫队,其实也都是你的人?”
“正是这样。为了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又不引人怀疑,我们可是也牺牲了不少人。”
到此,禹或非总算明白了。昆仑山的那支雷氏探险队原本可以逃出山洞,最后却所有人命丧洞口,一定是那几个国际护卫队的人干的好事。地堡里的剧本也是经过了他们的精心安排,他们每人杀掉一名雷家复制人,而后又莫名死亡不让人怀疑。去往涪陵万丈坑的探险队没能生还,多半也已经在坑内遇害。至于神仙居,他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在他死亡之后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如此说来,当初自己潜入雷音大厦的时候,H座13层里关着的应该是最后一匹三人的雷家复制人!
局势已经万分明朗,现在4号别墅里的雷建国和雷军是货真价实雷家的两兄弟。如果他们不是那金发外国人的杀人目标,那么此时此刻屋子里最危险的恰恰就是禹或非了。
枪口依然对准的是禹或非,金发外国人的眼光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管你是谁,杀了一了百了。”
“段天眼,救命啊。”禹或非几乎绝望地呼唤。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没有人赶来救援。
“我叔雷万金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雷建国始终不曾关心禹或非的死活,他的话题一直围绕在雷家的问题上。
“放心吧,我对他的人没有兴趣,既不会抓他也不会伤害他。我要的是慢慢在心灵上折磨他,我要像一个恶梦一样一辈子缠着他。”外国人语气冰冷,浑身上下散发着仇恨的气息。“所以我说你们可以离开了。不管有没有云牙子的真迹,只要有我在,都不可能落到你们雷家的手上。”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你绝对不可能是雷震子!”雷军不愿受人威胁,原先抵着禹或非后背的匕首已经指向了面前的金发外国人。
“嘿嘿,你是想让我叫你一声哥才会相信么?有机会来八公山做客,到时候我再好好招待你们。”
“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雷建国双眼紧盯着对方。“银角博士在你手里?”
“哈哈哈哈……”金发外国人没有回答,而是重复了之前的话。“有机会来八公山做客。”
“段天眼,救命啊。”禹或非再一次小声喊道。他看到外国人的注意力又到了自己的身上,深感自己命不久矣。
那外国人也终于对禹或非喊的话产生了好奇,他一只手伸进禹或非的口袋,掏出来一只已经关机了的手机。
“你干什么?”雷军大喊,却被外国人一把推开。
“你让开。”外国人一把抓起趴在沙发上的禹或非,他上下一番打量,翻过禹或非靠近脖子处的衣领。发现里面别着一枚金属零件。
“哼,窃听器。”外国人一把将那金属零件扯下,摔到地上。
“段天眼,快来救我!”禹或非最后一次大喊。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窃听器被踩得粉碎。
“你……”
禹或非想要说话,却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袭了过来。突然之间大脑中金光一闪,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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