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烟 筒

说明：该文为本人原创，曾在红网进行首发，单日阅读量破5000。

我刚出生时，当是我这一辈子最风光的时候。

那时节，何只成千上万的人朝朝暮暮仰视我的尊严？又何只成千上万的人心中充满了对我的向往？虽然我嘴里整天吐着浓浓的黑烟，但有人竞相歌颂我，有人到处传扬我，有人远远地敬仰我。我就是希望，我就是未来。每当我发脾气而烟消云散之时，人们总会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寝食难安，昼夜不眠。

那时节，我代表高贵。我在半空云中高傲地藐视着远远的群山，俯视着身边的田野，对他们的绿翠不屑一顾，对他们的花草嗤之以鼻。我轻视他们的贫困，我耻笑他们的满身泥巴。

那时节，我黑发长飘，高伸脖子傲视风雨，翘着下巴烟卷白云，呕心霞彩，抹黑月亮……哈哈，只要我喜欢，干什么都行！就算月宫里的嫦娥，也常常被我调戏得裙污面染，玉帝也无奈何于我冲天直上的气魄。

哼！现在那些所谓的明星算个球。就那五音不全、歇斯底里的叫喊，既毫无音乐艺术，又不产生任何实效，还常常欺师忘祖，几乎弄得我耳不聪、目不明，居然还有那么多不谙世事的粉丝去追捧。真算个球啊！我好歹一天出上千吨化肥，或出上千吨水泥，或出上百吨钢材……

唉！随着我的青春不断流逝，我的好日子也渐渐走到了头。人们的生活好了，我的头发也一天比一天白了。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纵容我的傲慢，我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种瞻仰的眼光。即便偶尔有人抬起头来，从他们眼里射出的全是充满审视的眼神，让我胆战心惊。最惨的是我周围那些恋着黑发不放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停止了呼吸。我整天在半空中守着我的孤独，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现在我终于明白，白了头发才年轻啊！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先前我不屑一顾的田野，现在热闹得不得了。他们身边伸展着长长的白带，远远地直到天边。每当春暖花开、繁花似锦或金妆硕果的时候，那里天天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就算是那偏远的群山，在那脱黑回清的河流边，也时时回荡着无边的欢言笑语。

世界是真的变了！虽然我早没了黑发，但人们也没有了饥饿；虽然我孤独地白发长飘，但世界增添了无限的清爽。明月高悬在我的头顶，浅笑着，缓缓爬着轻云。玉帝高坐殿堂，悠闲地品着香茶。虽然我已老了青春，但一切又回归安详。

我总算明白：相处生态，只有成熟，才可顽强；相与自然，唯有和谐，才可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