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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杂忆

中秋杂忆

作者: 请直接叫我吴旭 | 来源:发表于2017-09-20 09:56 被阅读0次

                                         中秋杂忆

                                                                              吴旭

           小时候,对中秋的盼想大抵是从过了正月就开始的。

          1970年代,我和父母住在小城西门的一个大院里,两间平房,一间厨房,在当时的光景下,条件已经是很好的了。当时我还没有上小学,整天和大院里其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嬉戏玩耍。印象里大人们都忙于工作,并没有对我们这些小把戏管束太多,所以大家很是过了几年阳光灿烂的日子。其中的一些乐趣,在我以前的一些旧文里已有记述,所以在此简单略过。

           那是一个计划经济的时代,也是一个物质匮乏的时代,每个人能天天填饱肚皮,就是一件十 分满足的事了。一年中,大家最期盼的当然是过年。过年,总能多些吃食,增加点油水。如果,再能穿上一件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衣,就是更好的了。

           当然,我这里不是说的过年,而是中秋。

           当年味渐渐散去的时候,气温就开始转暖了。大院里的母亲们会买些鸡蛋回来,自家炕小鸡。当然,更多的是买些已经孵好的鸡崽养在自家门前的鸡笼里。大院里人家多,买的鸡崽也多,各自就在自家的鸡崽身上做个记号,或者在头上点一点红,或者在翅膀上点一点绿。这样的举动,虽然是为了好辨别,其实,在我现在看来,更是怕有鸡崽混到别人家的鸡窝里去。毕竟,在那个年代,一只鸡崽是可以为一个家庭做出不小贡献的。

           等鸡崽渐渐长大,从羽毛上还不能区分出公母的时候,母亲会教我们一个简单的识别方法,用手抓了一只鸡仔,如果扑腾乱动的就是小公鸡,比较安静的就是小母鸡。现在想起来,这个方法到底可靠不可靠,已经记得不十分确切了,但是,在当时的孩子看来,确实是很有些趣味的,觉得就像男孩子调皮,女孩儿安静一样的道理。

           鸡崽照例是每天要放出去觅食的,孩子们会跟在自家的那群鸡崽后面,看它们愉快地吃食,听它们叽叽地叫成一团。到了晚上,孩子们就张开双臂,一路欢快地把它们分别赶回到自己家的鸡窝里去。

           夏天的时候,鸡崽渐渐地又长大了些,公母已经很是分明了。母亲说,母鸡留着下蛋,公鸡等到了七月半,就可以杀了来吃。到了晚上,大院里各种昆虫的鸣叫混成一片交响。母亲会带了我们去大院后面的河滩上捉油叫鸡,就是蟋蟀,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俗名。还有土狗子,却又不知道它的学名。好多孩子都在那里奋勇捕扑,捉了一个就塞在一个空瓶子里。母亲说,母鸡吃了十九个油叫鸡或者土狗子,就能下一个蛋。当时觉得母亲真厉害,连母鸡下一个蛋要吃多少只土狗子都知道。现在,想来,这只是中国女性教育子女从小爱劳动的一种朴素智慧罢了。

          当知了的叫声越来越稀的时候,七月半到了。看着鸡笼里的一只只小公鸡,已然很是肥硕了。我眼巴巴地看着母亲,这只可杀了,那只也可杀了。母亲说,还不行呢,再让它长胖点吧,到了八月半,就可吃了。其实,哪里是它不够杀呢,实在是因为父亲还在外面出差没有回来。

          于是,天天盼望着,盼望着,盼望着下个月月儿再圆的时候。

          终于,八月半了,到底,中秋节在每个孩子一天天的口水里姗姗来了。

          天刚蒙蒙亮,早早起了床,看着父亲在鸡笼里抓了一只公鸡,杀了,拔了毛,整理干净,斩下一半来,用五香八角等腌了,那是用来做白斩鸡的。剩下的一半,在门前的菜园子里摘上一把豆角,红烧是很好的。还有鸡肠、鸡心、鸡肝,都是不能浪费的,切两个青椒、一个红椒,就是一碟色香味俱全的小炒鸡杂。在那个时代,一鸡多吃,实在是普通中国人被生活所逼迫出来的一种无奈,却造就了寻常百姓家庭餐桌上的诸多美味。

         下午三点钟以后,母亲就忙着做“月饼”了。

           其实我并不太喜欢吃月饼,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的月饼只有两种,一种是五仁的,一种是豆沙的。五仁的太粘牙,豆沙的还可以,但是我都嫌其太甜。母亲做的月饼,其实是平常百姓家都会做的蒸饼,一共三层,芝麻馅的,底层最大,二层次之,三层又次之。母亲在上面用面粉捏了花生、莲藕、菱角等形状,第三层上面捏的是一只小白兔,两粒红小豆做的眼,用一把梳子梳成小白兔的脚爪。蒸好以后,热气腾腾的“月饼”端上桌,母亲照例会把那小白兔给妹妹,而幼小的妹妹也并不舍得吃,要先拿在手里把玩好久、好久。

           工作以后,每年到了中秋节,单位也会发几块月饼,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也算是集体对个人的一种人文关怀吧,拿到月饼的时候,会觉得,俺也是有组织的人呢。

           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市面上的月饼越来越高档,越来越具观赏性。虽然至今为止,我并没有尝过任何一种高档月饼,但是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其滋味一定比不上我小时候家里的土月饼。

           再后来,国家整顿吏治,从点滴细微处入手,国八条、省十条、市县十二条,条条铁规出台,给神州大地吹来了阵阵清风,深得民心。遗憾的是在这些大刀阔斧反腐倡廉的背后,大多数工作人员的合情合理之福利也荡然无存。虽然,这种怪现象的出现是念经和尚嘴歪之故,但是其背后,也隐含了领导生病,群众吃药,干部减肥,职工节食的中国社会畸形心态。

           如今的中国人,工作节奏紧张,生活压力山大,普通人每天忙碌的就是一日三餐。如今母亲已是满头白发,远在深圳,替妹妹家带孩子,我也好多年没有吃过母亲做的“月饼”了,想来母亲也没有精力再给我们忙活一个虽然不富足,但是满溢温馨的中秋了。

           我们的国家终究是要一天天强大的,老百姓的日子也还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中秋、春节等在中国人心底至关重要的传统节日还是会如期而至,一阵风式的运动也一定会回归其理性的运行轨道,月饼,也终究会重新回到普通百姓的餐桌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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