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

半夜睡得正香，却被鸡笼里的鸣声大噪给吵醒了。

妈妈惊起：“糟糕，鸡窝里进黄鼠狼了。”批上棉衣就跑出去了。

我没见过黄鼠狼，也没听过鸡窝里闹出过这么大的动静，也披上棉衣跟了上去。

后院淡白色的月光和雪影下，妈妈“嚯切嚯切”的叫着，跑向鸡棚。她舞动双手的姿势，真像热烈的非洲舞蹈，披在身上的棉衣，如同战袍。

鸡窝里又一阵大闹，十几只鸡同时发出剧烈的叫声和扑腾翅膀的撞击声，紧张恐怖。

死神进了它们的窝，跟他们同处狭小的密室，怎么能不挣扎。

一团黑色的影子从鸡窝里窜出，妈妈吓得差点绊倒。黑影绕过左侧的梁柱，窜向了鸡棚后上山的小道。妈妈跟着那只影子追上去，消失在了鸡窝后。

外面好冷，我站了一会儿就瑟瑟发抖了。妈妈还在试图追上那道黑影，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有点担心。

冬天的夜晚，真冷啊。月光和空气都被冻住了。妈妈的声音也像冻住的冰块一般的脆。

妈妈终于折返了，头发微乱，一身热气。她让我到碗柜里找手电筒，然后蹲在鸡棚面前查看。

“该死的，叼走了一只母鸡，它每天下蛋了。”

妈妈对每只鸡都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孩子。

我们满身寒气的回到被窝，爸爸仍旧睡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妈妈又要出去找。我和哥哥都劝阻，山上雪那么大，上去多危险啊。“那有什么危险的，吊着一只鸡，肯定走不了多远。”

妈妈也跟母鸡护小鸡一样护她的那几只母鸡。

妈妈还真的把鸡给找到了，她拎着着鸡翅膀，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鸡血被吸得干干净净，内脏也全部都被掏空，只留下一个可怕的巨大暗红色窟窿，开口处被冻得僵硬，有泥土和雪的痕迹。

我们问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心智叔屋后面一点点，那家伙把它埋在一堆烂叶子下，大概是准备明天来吃的。”

晚上，妈妈顿了浓郁的一锅鸡汤。爸爸刚端起碗，妈妈就要去抢他的筷子。“昨天叫你追不追，现在你别吃啊。”

爸爸赶紧吸溜一口，嘿呲嘿呲的笑。

后来我从书上看到，黄鼠狼个头都很小，靠自己的力量是背不鸡的。但既然它以狡猾闻名于中国的整个历史，肯定有它的原因。偷鸡时他会爬到鸡背上，咬住母鸡的喉咙，然后用尾巴抽打，像骑马一样骑回自己的住处，再然后就卸磨杀驴，哦不，鸡。

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真实，我也忘记那天晚上看到的黑影到底是什么模样，总之，我十分钦佩它的智慧。

那次之后的几年内，黄鼠狼又过我家鸡圈几次，每次都能得手。但是似乎都是在冬天来的。冬天村里总是一场大雪连着一场大雪，它们饿急了才如此的吧。

大家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