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叶底花,闲来无事吃杯茶………”
夏日无风,水波漾漾,低垂的荷叶下钻出几个小脑袋,在荷荫里望着远处,柳丝遮掩的地方,蔷薇藤爬满了矮矮的围墙,稚气未脱的少年,趴在墙头,轻轻地向院子里喊着话,葡萄架掩了半边的窗户露出女子的半边脸来,含羞地笑着,宛若桃花……我想那句古老的歌谣如果配一幅这样的插图,肯定完美得让人心动。在外面漂了这么久,经历了许多事情,各种伤痛把一颗本几乎透明的心,恁是折磨得结了层厚厚的血痂,如同穿了副厚重的铠甲,遇到喜欢的人,总有些怯场,表白都成了问题。看见这句民谣,突然觉得表白或许就这样如同喝茶般简单?好在我没有一时冲动小试一回,拿几百年前的民谣作为表白致辞,唐突间被对方回赏几个五百贯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从此明白喝茶除了品尝待客之外,竟然还有如此妙用。
前段时间和一位云南籍的同事上班外出,途中这位苗族小伙子突然清清嗓子,唱了一段欢快的名叫《六口茶》的民歌来,旋律优美而简单,歌词朗朗上口,两个人竟反反复复,将这首对唱民歌唱了一路,两个衣衫邋遢的青年,驾着一辆三轮车,迎着初冬的寒风引颈唱和,雷的两旁本就寥寥无几的路人纷纷回首侧目观看。猛然间或以为《六口茶》是对那句古老民谣的进一步白话阐述。被礼仪道德束缚了这几千年,书本上除了低首嗅青梅之类含蓄表白的诗句,那些士大夫们竟再没敢记录一些稍有尺度的文字,唯恐有伤风雅,误了自己的清名,这反倒让后世一错再错,束缚了天性。呵呵,就此打住吧,不敢再骂了,我怕泥土中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骨来,再赏我一个二百五。
…………
男:“喝你一口茶呀问你一句话,
你的那个父母舍在家不在家?”
女:“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
我的那个父母舍已经八十八。“
男:“喝你二口茶呀问你二句话,
你的那个哥嫂舍在家不在家?“
女:“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
我的哪个哥嫂舍已经分了家。“
男:“喝你三口茶呀问你三句话,
你的那个姐姐来在家不在家?”
女:“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
我的那个姐姐舍已经出了嫁。
…………………………”
歌词中主人公并未直接向伊人陈述心迹,而是依次问候女方的父母兄弟姐妹,女方则机智诙谐的回答男方一个接一个心不在焉的问题,………”想想,如果真如苗族朋友所述,处在深山中的苗寨,每逢初一十五人们盛装踏歌于月下。月光洒在姑娘满身的银饰上褶褶生辉,芊芊素手斟一杯普洱茶,轻轻奉于心仪的人儿手中,两人心有灵犀却羞于出口,等到男子鼓足勇气做好了向对方表白的准备,一切一切的繁华词藻,却成了梗喉之物,无奈之下只好逐次问候女子的亲人,女子多半少有些怨恨那人儿不解风情,便用了一句:“喝茶就喝茶呀,哪来这多话”来表示些许的不满,直到最后,男子无语之下,问起了:“眼前这个妹子舍今年多大了”,这便算是切入正题吧,女子一看心中暗喜,忙应答道:“眼前这个妹子舍今年已十八,”后面缀了句合唱“伊尔吆喂“这便算是结束了这段朴实的情话。却留给人一个意犹未尽的意思,好似章回小说里的那句口头禅:“欲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但这已经足够了。
结果如何无需多言,倒是让人有了身临其境的冲动,面对心爱的姑娘,品一口滇中名品普洱茶,窘迫而幸福着……
隆冬,月圆之夜,泡一杯清茶,氤氲的水汽间,彩云之南四季如春,苗寨的吊脚楼下,一位满身银饰的女子,斟一杯普洱,羞怯地奉于彼手……思想至此,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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