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儿…

水仙儿是我的婶子，记忆中的水仙儿有点模糊，很白静，瓜子脸有点娇气，别的就不很详细了，必竟那时还小接触的也很少！

第一次见水仙儿应该是在一天傍晚我在菜园子里摘菜，幺叔领着她从地边经过介绍说让叫婶子，我匆忙的瞟了一眼，又羞涩的埋头摘菜，婶子很白也很秀气让人不敢直视。直到她们结婚，后来幺叔去逝！拢共我也就见过那么少少的几回，因为婶子很内向不善言辞，与人交谈会经常脸红的那种……

也许幺叔的离世和她这内向的性格有必然的因果。当时正是农忙时季，幺叔一个人既要干农活又要侍候月子，白天收割的麦子夜里又得处理完赶第二天晒，几乎是夜夜一两点，又刚好赶上爷爷偏瘫奶奶重病！繁重的农活和沉重的心里负荷，只到婶子月子第五十八天的那天早晨，幺叔用风车车麦子叫婶子去搭把手，婶子不乐意抱怨了好一阵子，丢下孩子一个人跑了！这些都是后来从幺叔的遗书里知道的。

幺叔喝农药那天是我去叫的婶子，也不知她是不是在邻村姐家，反正我站在山梁上大声呼唤水仙儿说幺叔喝农药了叫她马上回家。果然不一会她很木讷的出现在我的视野。三叔和本村的医生用温热的高锰酸钾水给幺叔洗了胃，才让人抬去了乡卫生院，也许命该如此吧！医院让转院而回返的表哥车刚开出县城不久就坏了，天黑的时候回到乡里幺叔已经去了！

那天下午我也在场，幺叔不停的叫冷，呼唤我的父亲，问我的父亲回来了吗，说父亲回来他就有救了！因为外出务工父亲回来的时候幺叔已经不能说话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匡里滑落，父亲像小孩一样放声悲痛，这是比他差不多小二十岁的弟弟，从小在他呵护下的弟弟呀！因为幺叔去逝太年轻没有人愿意给他入殓，是父亲一盆水一盆水给他擦洗身子几欲晕厥，眼睛红肿得只剩一条缝隙！幺姑也是！那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下殓的那天晚上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村支书当着所有的族人和婶子及娘家人宣读了幺叔的遗书，婶子从始至终没有流一滴泪，只是木讷木讷得让人发怵！大致的内容是让人看婶子的下场，说是她不心疼人，心狠！那封遗书也是在婶子离开的第三年吧！父亲把它烧了说是没必要让幺叔的儿子知道，过去就过去了吧！

真不知是该同情还是可怜她，在回娘家的第三个星期，婶子在娘家的小堰塘洗衣服不小心弄丢了肥皂，急怱怱回家去叫他父亲，四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赶忙农活的娘家父亲下去就再也没起来了！唉！那种打击是可以想象的！娘家人的埋怨，特别是她大嫂天天破口大骂，说她是扫把星克完丈夫克父亲，可怜啊！原本别人介绍一个未婚青头不很理想也不得不嫁了，娘家呆不住了，婆家又是伤心之地！有次在集上遇见了奶奶，一声妈字没叫出口便让奶奶满口的吐沫给赌回去了，老年丧子失子之痛是可以理解的！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外出务工辗转南北，影影约约知道点她的消息！好像是过去后不久又生了个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因为误食了她药老鼠的食物死了，再后来补生了个小儿子！听说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是因为她现在的老公怕吃苦不上进！

这不年前的时候我去接妻子下班偶遇上她，要不是因为堂弟在一旁都不敢相信这还是曾经的水仙儿吗？那种白那种秀气早已让岁月的沧桑掩没，我苦涩的拍了拍她的臂所有的话题竟不知如何出口！

幺叔因为不堪重负英年早逝，而婶子也因为性格内向无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这所有的因果又有多少人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