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主要的事情是恨人类。简直可以说这是一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因为看到了人间的种种灾难,国王骑在百姓头上,战争压在国王头上,瘟疫比战争更狠,饥荒比瘟疫更毒辣。总而言之,愚蠢掩盖了一切;他因为注意到生活就是一系列的惩罚;因为体会到死亡才是解脱,所以他认为人生是一件可怕的事。”——摘自《笑面人》
动荡的社会、阶级的压迫、朝不保夕的生活,是雨果大部分作品的背景。雨果生在十九世纪法国政治新旧派系激烈冲突的时代。他曾卷进过政治运动,最后被拿破仑三世驱逐出境,并且被迫在境外侨居了十九年之久。正是这段漫长的时间,他远离了政治,潜心写作,成就了闻名世界的《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笑面人》等作品。
《笑面人》是雨果在一八六九年写成的,以十七世纪末的英国社会为背景的长篇小说,那时候正是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后不久,政治格局发生了变化,以君主立宪代替了封建君主制,可是对于百姓来说,只是换汤不换药,生活依然艰难。
雨果擅长用平民化的语言来揭露阶级之间深刻的矛盾,统治者的穷奢极欲,黎民的水深火热,对比强烈,在雨果的笔下发出令人震撼的效果。
小说主人公格温普兰是贵族的后代,从小被卖给人贩子,失去了正常人的权利,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从贵族到奴隶,从天堂跌到地狱,他的命运因此变得扑朔迷离。
成为人贩子的所有物之后,为了用他谋利,人贩子们对他这个“产品”进行再加工,就像那个时代儿童贩子对很多人做的那样,把人故意整成残废或者畸形,以博取同情,获得收入。而他则被毁容,他的脸被定型为喜剧小丑的模样,整天挂着可笑的笑呵呵的表情。
“儿童贩子在人身上做的功夫,就跟中国人用小树做盆景一样。他们的手能使小树长得小巧玲珑,很特别,也很有意思。他们可以在小孩身上下一番奇妙的功夫,连小孩的父亲也认不出来。他们除掉儿童面部的特征,就像我们揭掉手帕上的商标一样。”
那个时候,儿童贩子似乎是一个相当成熟的群体,不但没有因为违法被取缔,甚至越来越壮大,居然还能做这样高难度的整容手术,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不得不让人对于这个群体存在的条件产生怀疑。如果没有政府的许可,这种残忍、变态的组织怎会存在?
“詹姆士二世对儿童贩子很宽容。主要是因为他利用过他们。而且不止一利用过一次。对于我们看不起的东西,我们不见得一辈子不高兴理睬。一种叫做政治的上等行业,有时为了权宜之计,也利用一下下等行业,所以上等人虽然有意地看不起他们,却也不得去迫害他们。尽管有点儿注意,但是并不监视他们。因为说不定用得着他们。法律闭上了这只眼,国王却睁着另一只。”
因为国王的默许,格温普兰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自己的真面目。在国王至上的年代,国王的一句话,就可能要了很多人的命。就像詹姆士二世下台后,威廉即位,他不喜欢儿童贩子,非赶尽杀绝不可,所以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组织,瞬间就土崩瓦解。格温普兰又莫名其妙地被遗弃,不仅是他,很多像他这样的儿童为此丢掉了性命。
格温普兰开始了孤独的流浪生活,曲折的故事也拉开了序幕。雨果给他的经历赋予了某种神奇的色彩。
孤苦无依的他,被抛弃后,最先碰到的是一具和他一样无依无靠的尸体。对于整个荒野,或者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他们是一样的物体,只是一个还有感觉而已,而有感觉却只让他更害怕。
“严寒的天气摆布着它。被人遗忘的荒野包围着它。在一个未知的世界里,它听天由命。黑暗在它身上为所欲为,它无法自卫,它永远是动的。只有忍受。飓风扑在它身上,这就是风的悲惨作用。”
因为害怕,他拼命在寒冷的荒原上奔跑,似乎有冥冥之中的指引,他向着对的方向。然后他碰到了第二个生命,是一个婴儿,一个被死去的母亲紧紧抱着的女婴。或许正是因为孤独,虽然自身难保,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把她救了下来。
格温普兰年幼却经历经坎坷,见到太多丑陋的、自私的人,本以为他会变得冷漠,其实并没有,或许苦难和贫穷并不比权利与富贵更摧残人心吧。
小说的第二卷用大量的篇幅描写,那些乘船逃走的儿童贩子,在暴风雪的海面上的惊险的经历。在无情的自然面前,不要说金钱和财富,连生命都完全不值一提。不管怎样的经验丰富、应对得当,最终逃不脱风暴的魔抓。或许世上总有因果相报,他们遗弃了格温普兰,而命运也无情地抛弃了他们。他们最终全部葬身海底。
命运的不可捉摸,也许正是雨果想要表达的另一个方面,看起来志在必得的那一方,有可能是最先失败的那一方。甚至,有时候,运筹帷幄的结果并不一定会胜于凭直觉来决定的结果。因为掌控着一切的那些因素,是人们并不可预知的,也无法捉摸的,比如皇权,比如自然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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