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寨村的日子缓慢而悠长,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四五天,简兮和萧熠渐渐习惯了这平淡单调的生活。
他们和民宿老板一家混熟了,老板娘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有个七八岁的女儿,还有一条小柯基叫星星,简兮很喜欢买了吃的在院子里喂星星,看它吃得很满足的,她也很开心。
“冬梅,这么早呀。”老板娘起来打扫卫生。
“是呀,你也早呀。”简兮说。
山村清早的空气冰凉清甜,她舍不得睡懒觉,总想早点起床,光看看风景就觉得十分舒畅。
老板娘一面挂床单一面和简兮闲聊:“男朋友呢?”
“在房间呢。”
“你男朋友是不是挺有钱的?”
简兮一愣,摇摇头笑道:“有什么钱?平常人而已啊。”
老板娘笑着说:“我开店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男朋友一看就是个富家大少爷!”
这话若是搁别人身上,简兮一定会当成玩笑话,可此时她心里却咯噔一下,再看老板娘,赶紧附和着笑道:“看您说的,哪有什么大少爷?”
老板娘嘟囔着:“你俩真是郎才女貌,都长得这么好,又有钱,啥事也不用操心来山里玩,羡慕不来哟……”
简兮倒退两步,赶紧反身回房间,一进门却看见沈之远坐在椅子里正和萧熠聊天。
见到沈之远,简兮像是如梦初醒般,好半天才把断掉的记忆拼凑起来,她很费劲地挤出一个笑容:“沈先生,事情办好了?”
沈之远笑着站起来看看他俩:“你俩在这小日子过得可以啊,是不是都快把我给忘了?”
“既然阿远来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萧熠说。
沈之远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在这住了这几天,再突然多个我,太引人注目了,再说这穷旮旯山沟里能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还是快赶路吧。”
“你说的对,”简兮点点头,“我们快走吧,老板娘方才跟我说了很多话,我都有点心虚了。”
沈之远笑了:“你也成个惊弓之鸟了。”
“没办法,被你俩带的,我都神经兮兮的了。”简兮叹了口气。
三人又上了路,简兮从车窗中看着那山间的小村落一点点远去,心中有说不出的惆怅,仿佛那里是她的故乡,而她是个踏上征途即将一去不返的士兵,她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简兮?”萧熠问她。
“没什么。”简兮摇摇头。
她不敢看他,仿佛此刻和她坐在一起的他不是这几天的他。
这短短的几天中,她有很多次错愕,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们一直在这里,并将永远在这里,这样的错觉给她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心与快乐,可她很快就会清醒过来——他们只是过客而已。
车子在没有尽头的路上前行,简兮觉得自己像乘坐一叶孤舟,不知漂向何方。
这天晚上他们在山间露营,沈之远和萧熠搭好帐蓬,简兮取水洗了些水果,又烧水煮面,就着月光和山风,三人吃起了晚餐。
“没想到有一天要陪着少爷露宿山林。”沈之远感叹道。
“是你自己说不能住旅店的。”萧熠说。
“安全起见嘛,虽然我也不怕他们,只是太耽误时间了,上次那点破事就折腾了四五天,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萧熠也感觉到时间紧迫,那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江瑾瑜拉着他让他喊“爷爷”。
“阿远,如果我们就消失在这里,是不是就不用再掺和那些事了?”
沈之远笑笑:“什么意思?”
“我说我想和简兮一起,哪怕在山里,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就好,我不想想起之前的事,也不想参与以后的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沈之远说。
“我知道,我很清醒,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这件事,阿远,你觉得可以吗?”
“萧熠,你……”沈之远哭笑不得,“你和江琛完全是两个人。”
萧熠说:“不管你说我从前是什么样子,但我敢肯定,如果是以前的我来到这依然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以前的我与现在不同是因为我没遇到简兮,如果我早些遇到她,我一定会……”
萧熠话未说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是沈之远在他后脑来了一下,沈之远将他扶住说:“萧熠他又胡言乱语了。”
简兮听着方才的话早已呆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把他打晕,不能好好说话吗?”
沈之远说:“能动手解决的事干嘛要动口?萧熠婆婆妈妈起来真让人受不了,你以后要是和他结婚也够你受的。”
简兮急道:“你在说什么呀?”
沈之远把萧熠丢进帐篷里,与简兮蹲在一起烧饭:“这两天我不在,你俩倒是进展飞快,我这电灯泡看来还是挺碍事的。”
简兮扔下柴禾就走。
“简兮,别生气,你听我说……”沈之远陪着笑把简兮拉了回来,“都是成年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简兮说:“从一开始你就积极地撮合我们,这也是你的任务?”
沈之远使劲摇头:“当然不是,一开始我也只是为了萧熠,为了奉承他,后来我觉得你们真的应该在一起,你改变了他很多,而且他也真的很爱你。”
简兮静静地听着,心中有无限滋味。
“简兮,萧熠他很不成熟很孩子气,总是做些没头脑的事,以前也是,所以在家族中惹了很多是非,他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内心十分痛苦,也许你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带给他快乐的人。”沈之远沉默了片刻说,“我希望他能快乐。”
夜风静静地吹过,沈之远不禁笑了:“虽然这番话中有我的私心,但也都是肺腑之言,其实你也不用听我的,你只问问你自己就好,你爱他吗?”
简兮一怔,突然意识到她那剪不断的理还乱的心绪竟然如此简单——你爱他吗?
当然。
“也许我们真的可以中止这趟旅程,我送你们到你们想去的地方,然后我回去向大小姐领罪……”沈之远说。
“不,”简兮说,“你说你希望他能快乐,我不相信他像现在这样混沌着,承受着失忆的痛苦会快乐起来。而我,也会心怀愧疚,我爸爸还有我哥哥李豪,我想知道他们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如果不弄清楚,我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沈之远点点头:“有你这番话,我沈之远一定舍命相陪。”
“谢谢你沈先生,你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
沈之远笑笑说:“叫我阿远就好了,我和萧熠是姨表兄弟,我是他表哥。不过这是个秘密,不可以和别人说。”
简兮笑着说:“这还算秘密,都写在脸上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们长得很像。”
沈之远立刻严肃起来:“我不能太温和,凶一些就和他不一样了吧。”
简兮还是忍不住笑:“不行,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是改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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