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成熟了

麦子成熟了

很多人都会通过尖锐的言辞来证明自己的聪明，而我认为这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愚蠢。我就是一个很少开口说话的人，除了必要的时候，除了吃饭的时候，除了张开嘴打哈欠的时候，我都会闭紧我的嘴。那些人认为我傻的透顶，也许他们说得对，因为我无法判断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就算我很愚蠢也没有关系，毕竟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总要靠傻子来衬托。

我已经十七岁了，我想我需要一个姑娘，于是便上路了。天很白，苍白，尘土没过我的脚踝。这样很讨厌，因为我没法看清楚我的脚，不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走在大路上，还是飘在尘土之上。现在前面有两个姑娘，因为大风的缘故，我看不清楚她们的长相，但我能嗅出她们身上的味道。一个身上散发出母牛的奶味，另一个是草原上的青草味道。按照平时，我一定会选择那头小母牛，让她在我的身下呻吟，再生出一头头更小的小牛，但今天我没有，我出乎意料的选择了青草姑娘。她似乎很害羞，只敢抱着我，把她热乎乎的身体紧紧贴在我的肚皮上，而不让我看她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有青草味道？”我的嘴巴在她头顶，说话时吃到了她的两根头发，是甜的。

“因为我喜欢青草。”她问我，“为什么我也闻到你身上有青草的味道？”

“因为你喜欢我。”说完我就去找她结实的乳房。

我每天都和她睡觉，她似乎比我还要高，躺下去我的脚尖够不到她的。不过我不怎么在乎，她有结实圆润的乳房和屁股，第一次睡觉的时候她还流了血。其实我也不怎么在乎她是否会流血，毕竟这不是一个女人的全部，但她很骄傲，脸红着将沾了血的白布抖给我看。真是愚蠢啊，我想。

终于有一天我不再那么想和她睡觉了，她却很想趴在我的身上。她原本可以走的，会有人继续迷恋她身上的青草味道，但她没有。而这时候我却开始想念那头小母牛，我不会告诉青草姑娘我在想些什么，她也没有来问过我，所以我又觉得她其实很聪明。

我想，她现在喜欢我多一点这无妨，因为总有一点我们会交换现在的位置，这需要慢慢的等待时机来临，那时候她会认为自己比小母牛幸福。

为什么女人的幸福总要寄托在男人身上，这很想不通，但我也很需要被她们寄托。

我说，我需要去外面看一看。她便从被子里钻出来光着身子帮我穿衣服，一句话没说，眼泪却吧嗒吧嗒的掉在她的乳房上。

我说，现在你的乳房像清晨带着露珠的苹果了。

她便又笑了。

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群族人围着篝火跳舞，男人跳着跳着便扯下身旁女人胸前的衣服，女人们一边尖叫一边大笑，追逐着跑到更远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很喜欢这里，却不想加入他们。这里是一片草原，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我青草姑娘的味道，我开始想她了，想念她的平庸和独特。夕阳下我坐在草地上扯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我告诉那个最老的人，我有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姑娘。他的耳朵不太好，我很大声的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楚，然后他又花了更长的时间来理解我的话，再开口。

“那是我们的人，你很幸运遇见了她。

“我想是的。可是我把她留在那儿了。”人常常在做出一个选择后又去设想如果选择了另一个是否会更好，这全都源于人的不知足，可是必须得承认，昨天我又想起了小母牛。

老人说，“不用担心，她的血管里流着世界上最善良最坚强的血液。”

我记住了这句话，起身走了。我想趁着天还没黑之前去河里抓一条鱼做晚餐。小时候我常常和父亲一起抓鱼，弄得全身湿淋淋，但能感受到开心。

夕阳洒在河面上，像一条金色的丝带。我站在水里，凉丝丝的感觉穿透我的脚掌，于是我的影子便被丝带裹住了。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不算太糟糕，只是有点风尘仆仆。天慢慢沉了下来，我看着水中的倒影，忘了捕鱼的事情。我看见金色的丝带失去了活力，慢慢黯淡，直到消失，我也随之消失了。那条丝带多像青草姑娘的头发滑过我皮肤的感觉啊。

我没有和谁告别，我希望告诉青草姑娘我很想她。

等我回到我的屋子里时，青草姑娘正在煎鱼，我傻乎乎的说，我想你。

她笑着说道，那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