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姜奇过得并不舒心,年前他在内蒙打工,然而中途却意外被老板辞退了,这让姜奇很是郁闷。正月初七初八,村里年轻一点的男人女人都往外走,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没有着落,前路迷茫,姜奇情绪低落,整日唉声叹气。
姜奇原本在一家化工厂里打工,去年经一位朋友介绍,推荐到了内蒙的一家新开的化工厂工作。姜奇从年轻时就在生产一线搞操作,对产品的工艺流程了如指掌。用他的话说,整天做着同一件事情,好比是家里生火做饭,下多少米,搁多少水,怎么炒菜,掌握什么火候,他闭着眼睛都知道。赶巧,内蒙的那家工厂做姜奇原先做过的一样的产品,姜奇掌握的工艺技术正是白手起家的那家工厂所欠缺的。因此姜奇当时是作为生产总工被聘请过去的。
四十四岁的姜奇一辈子哪曾遇到过这种待遇呢?之前他一直担任操作工,处在公司底层,并不引人注目。只是后来,公司扩大生产规模,生产老手成了香饽饽,姜奇被领导看中提升当了班长。受大环境影响,这些年化工行业并不景气,姜奇所在的公司一无例外受到了冲击,正常生产无法得到保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是在这形势低迷的当儿,姜奇收到了内蒙那家化工厂的邀请,于是便毅然决然地跳槽了。
姜奇刚到新工厂那段时间还是很风光的,新公司给了他不俗的薪资待遇,还给他配了女秘书。姜奇一时风光无二,有些受宠若惊了。在工厂正式投产以后,姜奇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依葫芦画瓢,将自己之前掌握的工艺技术和盘托出。等到公司一切走上正轨以后,姜奇预感到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岌岌可危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俨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在职场上亦然。
事实上,自己的能力与地位并不相符,这一点姜奇是有自知之明的。姜奇没有多少文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即使是业务内的一些知识,他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比如说人家让他绘出工艺流程图,他便感到很吃力。公司内部干部组织考试,许多知识他一窍不通,考试自然不及格。久而久之,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当公司有新的人才流入的时候,他被辞退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自从来到公司的第一天起,姜奇早已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个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你一个男子汉在家里坐着怎么成?总要想些办法才是!”姜奇的老婆埋怨道。
“你以为找工作那么容易,事到如今我能有什么办法?”姜奇捂着脑袋说。当初要不是老婆怂恿他出去,他是万万不会离开原来的公司的。许多年了,他只想过一个安稳的日子。可是面对外面的高薪诱惑,女人不淡定了,她说,“这是一个机会,你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在外干一年,抵你在家里干两三年,傻子才不去呢!”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姜奇选择了跳槽。
离职以后来到新的岗位,姜奇也一度让老婆在外面引以为豪。有熟人问他老婆,“听说你们家姜奇在外面四五千块钱一个月,是这样吗?”女人便有些不屑,说,“嗤,那点工资还不得喝西北风呀?如今我们家姜奇当老总咯,年薪20万呢!”
可是对姜奇来说,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梦的甜蜜,梦便醒了。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他还不算太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然而前面的路到底怎么走呢?他陷入了迷惘。他的两位连襟在外面做装潢生意,发了财。春节回丈母娘家拜年,一家人见面的时候,妹夫了解了他的境遇,征询他的意见,问他是否愿意跟他们一起干。他婉言拒绝了。在姜奇看来,那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隔行如隔山,那样的技术活儿他干不了,勉强为之,只怕将来被亲戚笑话。相比而言,他还是喜欢从事他熟悉的化工行业的工作。
这一天,他忽然想起给先前的一位同事阿鹏打电话,探询一下从前公司里的情况。“阿鹏吗,新年好!我是姜奇呀,现在忙啥呢?”
“哦,姜总呀,你好呀!我正上班呢!”阿鹏调侃道。
“什么呀?别拿我开涮了,我想打听一下公司现在什么情况呢?”
“你不是去了内蒙吗?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问题呢?我可听说你小子现在发达了,身边还有一位大奶子秘书,艳福不浅呀!咯咯咯……”手机那头传来阿鹏笑抽的声音。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过去的事甭提了,我现在失业了,我想回公司上班,你看成吗?”
“招工这一块归邵总管,你可以问问他嘛?我是欢迎你回来的,不过官复原职只怕不可能,怕只能做普工了,就怕你抹不下面子!”阿鹏说。
“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要公司收留,我做普工都成。我今天打电话也问了邵总,可是他说现在还没开工,也不知是啥意思?”姜奇不无感慨地说。
“这样啊?咱们是哥们,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当初拿了公司的技术在外发展,这可是一种背叛行为,上面的领导能不能原谅还真不好说!”
“什么呀?就咱们那点工艺,全网都是公开的好不好?我这算不上背叛!我这次是真心想回来做点事的。阿鹏,你说我们这个年纪,老不老少不少的,出去可供选择的机会还真不多。‘好马不吃回头草’,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走这着棋的!”
“那倒也是,如果你真心想回来,不如当面找邵总谈谈!”
“唉,你说的对,可能也只有这样了!我真有些后悔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姜奇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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