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永刚
读了很多闲书,当然我个人觉得不是闲书,只是身边有一部分人认为这些书不可能产生什么经济效益,自当一笑了之。读书之际,想到时空的问题。康德说,时间和空间是先验的,不能在经验范围内讨论之;按个人肤浅理解,即,它们不在我们知识理解的范围内——好像我们不会去问空间是什么东西,时间是如何存在的(或许这种提法本身就有问题?)。但是,我们似乎必须问,某某东西是如何存在的,就像当年中学写作文,时间、地点、人物、主题积极向上、不少于800字等等,这些都是作文时的一些基本要素,要不然就讲不清事情。
但是,时至今日,有很多知识似乎也大有高居时间、空间之相同地位,本来只有时间、空间是先验感性论的两要素,竟然每种概念都有可能居此要位,当然是可以不问时空了。从这种现象出发,许多知识概念可能就会成为一种意淫:自我表现良好,却不知让人觉得其中可能漏洞百出。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其实还真的是相信知识本身是有等级的,真正的问题在于,有时候我们是在无意识中想用无等级的形式显示自己等级比别的高。这种情况造成的结果就是,矛盾百出。
有时候,如果真的要深究知识的等级,可以发现许多足以让学术惊心动魄的问题:因为讨论的前提成问题,也就意味着讨论本身无意义。在没有回答问题之前就来讨论两者关系,感觉是无理取闹。
知识是有权力的,而且不仅仅表现在掌握知识的人身上,还表现在知识本身所能构成的力量上。知识可以让整个世界成为其主宰的王国,超越本身的边界,制造麻烦——一方面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无上地位,另一方面有可能有“越描越黑”的功效。一句话,知识本身太自大了。
如果说作为一个整体的知识我们无法选择的话,(没有知识,无法想象我们自己怎么办)那么作为一个具体的知识,我们就必须慎重选择。必须考虑到这个具体的知识并没有如整体的抽象意义上的知识一样的地位(实际上就是时间和空间这两个概念的地位),它们必须呆在自己应有的时空位置中。也就是说,在介绍一种具体知识时,应该考虑到其本身的位置——在什么场合讨论这个问题?回答了这些前提性的问题,才有可能对知识本身“祛魅”,将之从表面上的高高在上的等级秩序中拉下来。
掌握了真理,真正的做了主人,但是本质上却只是抛弃了迷信和谬误这个统治者,而选择了真理和知识的另一个统治者。我们被真理和知识控制了,我们只能顺从真理,顺从自然的“Law”。这或许就是中国的道家所阐述的学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道家认为,做为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天人合一。是的,这就是我们正在努力的方向,将自己完全作为宇宙秩序意志的臣民,做到自己的心意和宇宙秩序的统一。这种状态的实现是以人类完全遵从宇宙的秩序作为前提来实现的,而不是由人类来控制宇宙的秩序,也不是由人类来颁布宇宙的“Law”的方式来完成的。
其实没有这么悲观,人类掌握了宇宙的“Law”,人类就能够成为宇宙的主宰者,因为宇宙并不是真正的统治者,因为宇宙没有自主意识,宇宙秩序就像一本“武功秘籍”,只要人类解析了这本秘籍,人类就可以具备控制整个宇宙的力量。这就是人类和宇宙之间的辩证关系,我们被宇宙统治,同时我们也是宇宙的改变者,而且是有意识的改变的。人类的诞生本质上是宇宙意识崛起的标志之一。人类是以宇宙的一部分来进化的,因此,人类的进化自身也是宇宙进化的自身,我们的强大,也正是宇宙的强大。
“文化在世界上的分布反映了权力的分布”,“冲突的根源来自文化差异,冲突的结果则反映了权力关系的变化”(亨廷顿:《文明的传统与世界秩序的重建》p88、252)福柯尝言:“知识与权力相互渗透。没有任何-种权力关系是可以脱离某一相关联的知识领域的构建而独立存在的,也没有任何知识不同时预设和构建权力关系。”可以说,权力未必是知识,但知识必定意味着权力。我们应该抛弃在权力关系暂不发生作用的地方知识才能存在的想象,“我们应该承认,权力制造知识;权力和知识是直接相互连带的;不相应地建构一种知识领域就不可能有权力关系,不同时预设和建构权力关系就不会有任何知识。”所以他的系谱学就是要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去分析权力——知识关系的运作,“认识主体、认识对象和认识模态应该被视为权力——知识的这些基本连带关系及其历史变化的众多效应。”在此,他尤其重视被他称为微观物理学的权力形态。
在法理型政治统治中,统治阶级通过控制教育体系,向全社会灌输符合秩序需要的知识。人之所以为人,乃是由知识和经验决定的,也就是说,知识的生产、传播和教育意味着一种巨大的权力。与其通过暴力镇压“乱民”,不如通过教育生产“顺民”,并且,这种权力是维护现代政治统治的最主要方式。所以,在知识浩瀚无边和信息海量的今天,不能凭一己之判断、一人之才能去做成一件大事,在虚心于知识敏锐于信息的同时,还得有将其转换成力量和权力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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