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我遇见的几个都是工业设计师,赵赵是学设计的,王晶是,周祥是,你也是。孙先生说。
孙先生的意思是,他和设计师有缘。
孙先生说的几个人,除了周,其他都是干着各种外人看来不是本行的营生。
孙先生提到的第一个人——赵赵,照他自己的话说,从小到大身边就没少过争议。“我在无锡没朋友”,赵赵说话时候一侧的嘴角上扬,斜瞅着你的眼珠的光和他的声音一样都是圆的,他一边说一边弹弹手里的烟灰,铺着咖啡渣的玻璃烟灰缸的旁边是三只一式三色的被皮套盖住只留小窗的手机,再就是一串佛珠和打火机。
他身材不高,衣着谈不上十分出格,不过可以看出来的是,他会花心思在穿衣打扮上,他明显着意色彩的搭配,冬天时候常换脖子上的围巾,喜欢穿,照他的话说,私人定制的青花瓷的坎肩儿,他穿着这个坎肩儿显得脖子略短,白底上满满的蓝色卷草,配着鲜亮的衣服或围巾,90后处女座女友如影随形,我原想过给他二人设计一套关于影子的情侣衫,讲述一个人和他的影子的故事…这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天井边的过道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面包妈妈,我们又来了——”,“妈妈“是第三声和第二声的台湾腔,他拐得很到位。
好嗲哦。
他跟那姑娘,着实是可爱的一对儿,他们的到来,我总是欢迎的,话说回来,哪家店会拒绝有客来访呢。再加上,他满满的正能量,这正能量大概滋养着他的皮肤和头发,以至于他没有人到中年的男人谢顶的问题;那姑娘,皮肤白皙,面貌姣好,只可惜受他影响,正青春时却说着一口老气横秋的场面话,人如其衣,她本可以穿得更加花样妙龄。
这一对可爱的江湖儿女恰恰刚换了一模一样的圆圆的黑框,照他的话说,情侣眼镜儿,“我也是90后,”他的意思是说自己90后毕业。
他入社会很早,初中时就开画室培训高中生考大学,照他的话说,那时家里条件不好,等到他考试时无锡轻院学费上涨,只能到郑州读工业设计,他偶尔会在我面前显摆几句蹩脚的河南话。他大学时候凌晨送报纸牛奶,又做保险,“我是穿西装打领带拍的毕业照”,那个时候,男生穿西装打领带大概意味着经济上确实是有点实力了,不像现在,如黄先生所说,有钱人是穿中式带佛珠不显山露水的。
我与他真是彻头彻尾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做咖啡馆,哪里能见得到他,倘若见不到,虽也没什么,但到底是有点可惜,设计这行做久了有职业病,见不到新鲜的东西就会无聊,然后就希望玩儿各种的好玩儿,听到各种有意思的故事,不然,当真是百无聊赖……
我与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是设计出身,不过他早已不做设计,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真正做过设计,或者,照他的话说,他在做更大的设计。
“我书读得不多”,他调侃说道,他其实是说,我就算没读什么书,那又怎么样,”我只不过做得比别人多,别人埋头做事时,我又想多一点而已“。他说的是实话,社会这部大书他确实是颇有心得,他阅人无数,又极擅长在与他人的聊天中学习,知识有些破碎却时有闪光处,客观地说,我在和他的聊天中是有收获的,我难以忍受的是他能够坐下来跟你不停聊上半天,除了茶喝多了上厕所站起来,如果不去打断,会不眠不休一直这样下去,香烟也不停地一支接一支,我窒息地感觉自己中了毒。
读者大概会好奇他的职业,我也不知道,他不说我也很少问,世事艰难,各人有各人的谋生之道,更何况——我也是一样不务正业。孙先生说这话的意思是,你看看,我遇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设计师,王晶嘛,做有机蔬菜,你呢,开咖啡馆。不过,我相信,他真实的想法其实是——这样挺好,跨界整合,瞧我,理工出身精通国学,现如今不也在教设计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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