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陆伯。
有天他喝醉酒敲我家门,我打开门闻道一股酒气,然后看见一个小老头,估摸着有七十多吧,个子不高,穿着很随意,脸很红,头发也快掉完了,胡子倒是一大把,估计很久都没有打理了。
我问道,“你找谁?”
他抬起头,顿了下,慢悠悠的说,“我敲错门了。”
看他醉醺醺的,我问,“你住在几楼,我送送你。”
他说不用了,但是我还是执意要送下他。
……
到家进门前,他把两只鞋子用脚一甩,就撂在门外。
进门后能看出他很开心地的样子,走路都变快了,似乎酒也醒了大半。看着他短短的身材,留着一把白胡子,光着双脚忙着泡茶,感觉这老伯很随和。
他是一个人在家……
“随便坐,小伙子。”他招呼我道。
“好嘞,伯伯。”我说着,然后坐在沙发上。
房子里最显眼的就是角落的一堆书了,有一个小书架,但是书基本上是落着放的,放不下的都堆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我随便看了下,有一些世界名著,更多的是一些线装书,都发黄了,感觉有些年代了。
泡完茶他坐下来,问我抽烟不,我笑着说,“谢谢伯伯,我不抽烟。”
陆伯就说到,“不抽烟好。”说着自己点了根烟。
陆伯谈吐很不凡,引经据典的,信手拈来。他还很喜欢俄罗斯民歌和中国戏曲。能看出是个内心丰富的人。我很仔细的听着,偶尔问他些问题……
临走时他说,“没事就来我家玩,我有可多书,你想看啥都有。”
“好的,一定,谢谢伯伯。”我说。
后来听爸爸说,陆老伯可是他们单位很厉害的人物,也很傲气,从来不和普通工人来往。
中间因为工作也忙,也就是在院子碰见了聊一聊。
陆伯经常拿着他的小功放机,坐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或者矮石柱上,眼睛没有目的看着某处,一个人静静的听着属于他那个时代的声音。偶尔碰见我,会给我讲一些他年轻时的事。也会给我讲他的家人,“我老婆可漂亮了,比我高,有一米七五呢。”好像还是某个高档饭庄的经理,女儿在加拿大,儿子好像也在国外,“我孙子个子可高了,有一米八十好几……”脸上满满的自豪感。我从来都没见过他老伴儿,他儿子和女儿,每次见他都是一个人,即便是春节。
一次在路边碰到陆伯,聊起了他的过往,说到动情的时候,竟也留下了眼泪,因为是晚上,光线也比较暗,他没擦,脸稍稍的扭了下,也许抬起手就会被我发现他流泪了。我手伸进兜里想给他张卫生纸,但是我犹豫了没有拿出来。他似乎感觉到了,说,“没事。”依然没有擦眼泪。
后来,每次在院子碰见陆伯,他都叫我去他家吃饭,我是心生惭愧,不好意思的说,“应该我请你吃饭的,伯伯。”他拍我胳膊说,“别客气么,没事就过来。”
第二次去他家是去年冬天。
依然是他一个人,那天他兴致不错,和我聊音乐,他问我爱听什么音乐,我说流行音乐听的多些,港台的老歌也很喜欢。他给我说他们那个年代的歌更好听,说着就给我哼唱了起来,唱的很自然,没有任何修饰,但能看出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的。
他把他的小功放给我,说,“这个给你听听。”还给了我几本书,其中有几本是老歌。我问他有没有想听的歌曲,我可以在网上下载,陆伯很高兴,画了几十首歌。
他画的那几首歌我在网上搜过,但是只搜到两首,看来是真的老歌啊。
我有两个小音箱,准备送给他一个的。
再后来,我忙着其他的事情,一直没有去他家。
前阵回到家里,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心想有可能儿女接走了吧。
直到昨天我看见院子里放了很多花圈,我心里颤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小区老人也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白事的。
晚上,爸爸问我,“九楼的老陆不在了,你知道不。”
“啊?!”我猛地一惊。
听说是晚上在隔壁小区散步时摔倒了,送到医院就不行了……
陆伯给我的几本书,还有他的小功放还在我的桌子上放着,我准备送他的小音箱也在桌子上放着,但是再也没法送给他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