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堂刚,这名字是我妈给我起的,背后还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
我妈她曾经是杭州某著名肛肠医院的一名护士,她就是在那里遇见了我爸——一名嗜辣如命却不知肛间疾苦的当代马克思。
我爸的肛间疾苦和他年轻时候的经历有很大的关系。
他小的时候跟随我爷爷上山下乡去了四川某山村,后来改革开放后就在重庆定居了。
据说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是沙坪坝三霸之一,其他两霸都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三人在一场吃脆藕还是耙藕的群架里相遇,在得知对方都选择脆藕之后,义无反顾地藕园三结义。
当即新开了一桌火锅,在火锅上方歃血为盟,做出了全天下最有义气的毛血旺。
这个义气毛血旺一吃就吃了很多年,每一次我爸都要求一定要加最带劲的辣椒,上最冰冷的啤酒。
深刻贯彻“吃最辣的火锅,上最好的肛肠医院”这一基本原则”
本来这一切都按照着命运的齿轮在一板一眼的旋转,如果不是那一次出差,我爸也许会在沙坪坝吃一辈子的义气毛血旺,并把隔壁肛肠医院的铂金会员当作传家宝传给后代子孙。
那次出差,是我爸第一次来到杭州,时常四个月,其中有两个月他都赖在我妈的医院里不肯走。
具体原因是他初到杭州吃了几个礼拜的杭州菜,觉得嘴巴淡的发毛,于是在月黑风高的某个夜晚,拿啤酒就了一整包邮寄过来的干辣椒。
没过多久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肛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就这样他遇见了我妈,一见倾吾心,再见不要脸。愣是死皮赖脸地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直到把我妈泡到手。
我妈为了纪念这一奇遇,把我的名字起为“堂刚”,寓意是她让我爸有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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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来了杭州之后,对辣椒的痴迷中又多了一丝思乡的情怀。
但我妈严禁他再吃那种刺激性的食物,于是他只能趁我妈不在,偷偷地自己做一点辣椒油敬远方的朋友。
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辣椒也有着变态般的热爱,想用辣椒油沾一切食物,包括福建人。
上了大学之后,我遇见了我人生中另一位嗜辣如命的朋友王富贵。
在我的大学生涯中,富贵一直是很奇妙的存在。
整一个大一,他都是宿舍里起最早睡最晚的,同时兼着三份不同的工作。
聚会很少出现,也不参加什么社团。成天风风火火地带着一身炸鸡味或者火锅味回来倒头就睡,鼾声如雷。
只有极少数的时候能听到他在走廊里轻声细语地打电话,语气里少有的带着忐忑。
有一次我拿着班主任的教师测评试卷去找他签名,经过一番曲折才看到正蹲在后厨洗碗的他。
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围着破烂的围裙,缩在一个角落干得热火朝天。
那天他很难得地邀请我在他打工的火锅店吃了一顿火锅,我婉言拒绝,生怕这一顿让他一礼拜的碗都白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
“都快关门了,店里的菜可以给员工打对折。”
就这样,我和这位不太熟悉的室友吃上了第一顿麻辣火锅。
在等火锅开的时候,我为了缓解尴尬,照例讲了我爸和我妈的故事来缓解气氛。
富贵听完之后却没有像别人那样为我的幽默鼓掌,反而一本正经问我:
“你知道辣椒对于有些人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我摇摇头。
确实,在这顿火锅之前,我一直都以为辣椒只是辣椒,至多像我爸一样带着点思乡情节。
但在这顿火锅之后,我知道了辣椒不仅仅是辣椒,还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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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喝了一点酒,富贵的话变得多了起来。
他一脸潮红地和我讨论爱情与辣椒之间那微不可知的联系,并试图将辣椒的繁衍规律嫁接到人类社会中去。
他说爱情就像是辣椒,你要先吃到辣味,感觉到痛,才有机会感觉到爽。
等你辣到眼泪口水都出来了,脑子里也就爽翻了天。
但结果就有可能是你第二天屁股痛到起都起不来。
爱情是这样,人类的繁衍也是这样。
富贵这顿似是而非的话让我疑惑了很长一段时间。
导致那时候的我一直以为富贵吃辣是为了抑制他想乱搞男女关系的冲动。
因为辣椒中的确含有一种可以带来伪高潮体验的东西——内啡肽。
这玩意儿在印第安人第一次吃到它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但他们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是内啡肽,只知道吃辣椒的感觉就像搞男女关系一样令人得劲儿。
这种得劲儿促使他们把辣椒当作闺中秘宝一样大面积培育,也许在当时还解决了一大部分男女青年的乱搞现象。
而当我想要再次深入地与富贵研究辣椒的繁殖规律时,富贵却消失了。
他向班主任请了一个月的假,我发短信问他怎么不来上课,他只回了一句
“家里出了点事”
后来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就成了宿舍里起的睡最早的人。
每天中午我们出去上课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晚上我们回来睡觉的时候他刚醒在床上打游戏。
以前一个人打三份工的富贵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那个积极向上的富贵。
我心里一直很想再次问问他,辣椒的繁殖规律到底和爱情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后来他因为逃课次数太多被学校退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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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富贵的时候,我已经毕业快两三年了。
我上铺的室友结婚,喜帖发到了我,也发到了富贵。
富贵来的时候带着他的老婆孩子和一大包行李,他老婆并不漂亮,在酒桌上红着脸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
酒过三巡我和富贵到门外抽烟,看着他日渐发福的样子,我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困扰了我很多年的问题:
辣椒的繁殖和爱情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盯着手里的烟反问我:
“你知道辣椒自然繁殖主要靠的是什么吗?”
其实这一问我早有准备。关于辣椒繁殖的这一点,我早在富贵刚刚跟我提出辣椒是爱情的时候就已经去了解过了。
“辣椒的繁殖主要靠的是鸟类。因为鸟类既不具有辣椒素的受体,也不具备咀嚼的条件。所以它吃辣椒的时候不会咬也不会被辣到,只会囫囵地把种子吞掉然后拉到远方。
而猪啊狗啊这些哺乳动物就不一样,它们是有咀嚼条件并且可以感受到辣味的,所以一般吃了第一次就不会吃第二次。
但人类却不属于以上两种情况的任何一种,他可以从辣椒的辣味中感受到搞男女关系的那种爽快,所以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吃辣椒。”
我快速地将我所了解到的辣椒繁殖知识倒给富贵听,示意着他可以直接讲重点,不需要普及生物知识。
富贵没想到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把烟头都给弹开花了。
他扔掉手里的烟,若有所思地说:
“我一直觉得辣椒遇见人类,是一件既无奈又特幸运的事情。在辣椒没有遇见人类之前,它就只是一株普通的植物而已。
能感受到它辣味的哺乳动物不爱吃它,也没办法帮它繁衍。而能帮它繁衍的鸟类却根本感受不到它的特别。
只有人类,将它的辣味琢磨到了极致,甚至做到了精神层面的升华。能被人类了解全部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情,但无奈的是,人类却成为了它自然繁衍中最大的阻碍。
而爱情也是一样,能遇见一个知你懂你的人是何其困难与幸运,但这样的人却不一定适合你。”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富贵的老婆带着孩子出门来找他。
大胖小子缩在母亲怀里怯生生地叫“爸爸”。
富贵应了一声赶忙跑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我看到他老婆脸上拂过一丝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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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和富贵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其实当年富贵请假的事情我是略有耳闻的。
我知道他有一个家庭条件很好也很懂他的女友,也知道他打那么多份工是为了让女朋友家里看得起他。
他就像一颗辣椒一样,经历了最幸运的感情,也得到了一个最无奈的结局。
但结果无奈的爱情,实在正常不过。
痴情人求因果,情爱里无始终。
感情这东西,天生的不公平。
只见有缘人不劳而获,不见痴情者勤能补拙。
对等的付出,公平的结果,感情里没有。
大多数人都像富贵一样,在明白了繁殖规律之后选择了合适的人共度一生。
也许午夜梦回的时候梦到的还是从前那棵知你懂你的辣椒树,但睁开眼到底看到的还是抱着孩子的身边人。
人这一生的情事,原本就该是件憾事。
你说那圆满的令人羡慕,但我却要说失败的也是快活。
人人心里都有一轮对影成歌的月亮,但也不代表红袖添香的就不是佳人。
我想最后选择了合适的人过的应该也很幸福。
毕竟爱要深陷其中,而过日子却不得不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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