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与狗

我有个朋友，昨天给我打了通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有几年没有联系，这个电话令我意外，他说：“哥们，我孤独了。”我无言以对。对话很短，末了他说：“就算你这几年没联系过我，但我知道我们还是兄弟，改天有机会出来聚聚。”我心神剧震，苦涩的说了声好。没等我开始辩解，他就挂断了。

这几年蹉跎岁月，时常感到空虚，大学上到了三年级，没什么新意，整天谈恋爱，上网游戏。被同龄人的上进刺激到，就想想人生，规划规划，然后无果，该怎样还怎样，日子过的舒服惬意，和死人一样。我有两年没联系过他，但这两年我其实没联系过任何人。

这两年我谈恋爱了，和她腻腻歪歪，电话本里只有她一个整日联系，时间过的很快。还没察觉到，我们走到分手的情节。彼此空间不够，她说和我在一起，就像挤公交，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错了，我可能太害怕一个人的滋味，恨不能栓她在我身上。我善于换位思考，看她小心翼翼，谨谨慎慎，我也逼自己切断了外界联系，自欺欺人的求个心理平衡，我就像个视财如命的守财奴，而她就是我最珍贵的宝物。到头来，苦了她，累了我，终于不欢而散。

翻开微信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几年前的一条狗，那时我单身，养狗。谈恋爱后再也没有更新过动态。看着这一大片的空白，分手后的空虚感瞬间吞没了我，这几年无从回忆，记忆产生断层，我终于明白，恋爱时留下彼此的空间，是多么重要。可是明白太晚，我无能为力。

我感觉有点饿，去吃碗面好了，没曾想，那家风雨飘摇的老店关门了，雪上加霜，我终于也孤独了。想寻几位好友，喝上两杯，茫然的打开手机，翻了翻又关上。我没人联系，两年没有打电话的朋友，如何才能假装思念的再次寒暄。我想起了他，同样孤独的，我无颜面对的他。我们再次聚首，喝了一箱半，勾肩搭背喊的震天，忍住了眼泪，笑的声嘶力竭。

他坐上车要走，正好风起，我紧紧衣衫，挥手告别。转身的时候，车子转过街角，蹿出老远。现在我有清冽的夜风相陪，灯光点点的高楼，瘦长的路灯，行色匆匆的路人，快动作的电影一样，它们被我甩在身后，我没有哭，我是个男人。可孤独让我蜷紧了身体，这城市那么大，我一个人这么小。

风继续刮，雨开始下。细雨如丝，可却带着冬日的余威，寒冷又刺骨。它淋湿了我的衬衫，我躲进屋檐下避避，雨中依旧行人匆匆，车水马龙，我还是那么不起眼。跑过一只湿透了的狗，它停下来看着我，我往左挪了下，招呼它过来，它还是看着我，我买了根火腿，它低头吃完，然后陪我一起避雨。我站累了，慢慢蹲下。斜眼看它，它和我一样高，它盯着雨中的人，像在思考着什么。我伸手摸了下它的背，它转头看看我，又扭过头缓缓陪我蹲下。我终于忍不住，抱住它脖子，开始流泪。它没反抗，任泪水流到它的额头。它的毛发弄脏了我的衬衫，我的眼泪弄脏了它的毛发。

我孤独了，除了她，我可能只剩文字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