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类||这一路，有风险，更有风景

注：本文首发公众号【他山石記】

观点类||这一路，有风险，更有风景

路途不长，但足以使人掀起思想上的波澜，堆积几年的情绪，在这一刻也终被理清。风景在风险之后更迷人，理智在冲动之后更成熟。

这一路，翻开了我冲动的历史，也点燃了我理智的圣火。

这个世界竞争之激烈，难以想象。有的人甚至还未出生，便被父母强行推上了训练场。现在，不仅有高考，面对暴增的就业压力，越来越多的人选择考研深造，考试难度和复习所需精力完全不亚于高考。

压力与烦恼，似乎成了当代人共有的标签。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烦恼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我唯一拥有的，就是为了这份不相关，失去的拥有选择的权力。没有什么事，会比得不偿失更让人难受。在得与失的恶性循环中，我像掉入沼泽般艰难挣扎，愈陷愈深。

回忆年少轻狂，唯现实的残酷让人成长。

√是人们喜欢的符号，是正确、满意、优秀的象征，可与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勾，让我失去了自由。

高考发挥不佳，分数高不成低不就，又不想再承受复读的压力，在几所大学之间纠结许久也没能做出最终的决定。在填报的最后期限，高中密友为我推荐了一所高校，说是只要毕业就能顺利找到稳定的工作，待遇相当可观。

我的父母都是农村人，他们觉得只要能顺利解决工作问题，不用再被限制在农村讨生活就心满意足了。显然，这种学校对他们而言是极具吸引力的。

而我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要是能不再让父母操心，再耗他们的血汗钱，什么样的大学我都愿意去上，什么样的未来我都愿意去面对。

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心，我便把人们最喜欢的√，填进了那决定半生的单选框内，这勾在囚笼一样的框中露出了细短的尾巴，预示着我最后无力的怒吼。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这荒唐的协议，不知为我造出了多少夜里失眠的泪水。我签下的协议要求我至少在藏区工作五年，更严重的是，协议限制我在服务期限内不能考研。

人人都知道，在藏区工作五年几乎没有任何发展机会。这里不仅与外面的世界严重脱节，就连组建家庭，定居藏区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这五年，可谓是用一生的筹码进行的一次豪赌。

可我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我希望通过自己在大学里的优秀表现，赢得领导的关注、老师的青睐、同学的信任。

于是，我从进入大学就绷紧了弦，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争当训练标兵、班干部、课代表；积极参加社团、学生会；报名各种文育活动、学科竞赛、科研项目，几乎拿遍了学校里的所有奖项和荣誉，我也当仁不让得成为少数入党的学生之一，最后获得学校优秀毕业生称号。

该做的我都做了，然而，任何努力都拧不过一纸协议，四年前的限制依旧存在，反而变得更加具体、更加冷酷、更加现实。没有对比真的没有伤害，可一旦对比起来，所有消极的情绪都会被无情地放大在头脑里面。

大学期间挂科不断的室友，纷纷来到自己心仪的城市工作，只是因为他们放弃那个√而获得的双向选择权。酒不醉人人自醉，毕业前夕，我醉得很惨。所有的不满与抱怨，都是自己种下的因，结下的果，这果的苦，被独自感受的滋味，难以言说。

毕业回家休整一个月之后，我踏上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征程。对这即将前往的目的地来说，我就是一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野孩子，无依无靠。

这一路，我没有任何同伴；这一路，每步都是未知数；这一路，充满了风险与挑战。

到藏区的路没有通火车，我只能选择客运班车，从省城的汽车站出发，前往目的地。藏区多是位于高海拔处，我要到的藏区也不例外。在发车不久，我就发现路旁的指示牌和建筑开始富有藏族特色，路也开始变得陡峭、狭窄起来。

海拔升高的速度更是肉眼可见，汽车绕着零星点缀着绿色植被的大山，在蛇形的盘山公路上艰难前行。山下是一条湍急的大河，即使车窗全部关闭，我在车内还是能清晰地听见隆隆的流水声。

不仅能听见声音，流水猛烈地撞击着从山上滚落的巨石，溅起的淡黄色水花还时常打在车窗上，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凶神恶煞的水怪伸长触手要吞噬我们的汽车一般。

在行车方向左边的流水已经给足了我们威胁，不幸的是，右边的恐吓完全不甘示弱。险峻的峭壁怪石突兀，汽车有时直接与它们擦边而过。虽然某些位置有人工对其加固，但是在经过数年的雨打日晒之后，好多加固装置都完全失去了作用，甚至成为了危险的一部分。

那些钉入巨石的钢丝看似弱不禁风，它们一旦挣脱束缚，就会成为一把无比锋利的切割器，能直接把车裁成两段。我所能做的，只能在车内默默祈祷，希望自己在不幸之中还能获得万幸。

可天不如人意，之前从山顶被雨水冲刷到山谷的泥石流，在太阳的曝晒下，成为一条条惨白的细带，与周围的植物形成鲜明对比，格外醒目，就像巨蛇入洞一般。细带上还时不时有被风吹动的碎石，呈雪崩之势往下冲。

我看着前面同路的车辆偶尔被碎石砸中，心都扭成了一团麻花，难以言状。

但即便是被扭成了麻花，我的心也没有一刻的放松，在汽车急上急下的过程中，我的心就像那被运动员不断颠起的乒乓球，在咫尺之间，都能够感受到生死的变换。

硕大的车辆行驶在极窄却没有护栏的盘山公路上，每一刻都有冲下悬崖，英勇就义的风险。最恐怖的镜头总是处在不经意间。在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半山腰上，开始堵起车来。

车辆排成长龙焦急地等待着交通疏导，我紧张的心终究还是被无情地告知危险需要加时这个不幸的消息。在之后我才听车外的人说是因为前方有货车与轿车追尾才导致了拥堵，这下可完全证实了这是一条充满了风险与考验之路。

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该后悔了。可是，我并没有。这一路我所见到的，不仅有风险，更是有风景。

一座座藏汉合建的房屋拔地而起，民族更亲密的交流，紧密的团结，更和睦的相处状态让我对目的地满怀期待。河水急而无污，黄得纯粹，流得自在，我没有见过任何一条河流能够这样干净，它的自由与野性使我忘记了身上的束缚，河水在狭长的山谷中都能欢快地前进，不休不止。

我为何不能在全新的世界中，顺光出发，迎风而动呢？

山石虽险，但每一处都有工人在顽强战斗，他们用生命为我们的出行撑起了坚实的保护伞，坐在车内的我，有什么理由胡思乱想，对接下来安稳的办公室生活存有排斥之心呢？看远一点，陡峭的不只是高山，还有秀美的雪峰。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的初心与使命就是要独立起来，减轻父母的负担，不再让他们操心，在工作上也为他们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限制自己，唯一可以的就是自己。

要突破限制的唯一办法，就是要突破自己。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现在坚信，未来不可能对我的努力熟视无睹，只要我心是自由的，天空也不是飞翔的极限，从任何时候开始都来得及，轻言放弃总是不可取。

回顾来时的路，哪一条没有被双脚踏出的芬芳呢？青春对未来抱以自信，未来才会还以青春胜利的色彩。

这一路，风险有，美丽的风景也无处不在。

这些我从未见识过的风景，又何尝不是我通往新世界的点缀呢？这一路，风险与风景，共同串联起了丰富我人生的画卷。

全文完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拍摄于藏区）

作者简介：艺阳。一个阅历不丰富却从不放弃记录，心有彩虹的追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