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锐姐时,她坐在轮椅上晒太阳。不禁产生一丝好奇,但因为太忙,也没时间探问。
不久后,在打印室又一次相遇,她居然是学校的工作人员?心中疑问更加深一层,甚至胡乱揣测她可能是领导安排特殊照顾的。人都喜欢追求心里平衡,我自然也不脱俗。
那天我为学生复印户口本,在一张纸上印两页内容,这个技术真不会。只好向她请教道:
“陈老师,这个户口本怎么复印?”
她仔仔细细地教了我方法,我也照做了,可是印出来的还是不对。这次可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对着复印机东瞅瞅,西看看。正在处理手头文件的她朝我看了看:
“怎么了,印错了。”说完她拿过身边的一双拐杖吃力地要站起来。我准备阻拦,却终于没开口,伸手去扶她,她却说:“没事。”也正是此时才发现,人瘦到鲁迅笔下的圆规是什么样,但是她却没有圆规的笔挺。下半身骨骼严重变形,两脚脚趾向两外侧偏,导致脚背骨顶起,一双不合脚的鞋子也七扭八歪,膝盖向内侧靠拢,盆骨向左侧倾斜。她每走一步,都是依靠双拐的力量支撑着,两脚缓慢挪动。她的颈椎似乎也不能支持脖子自由转动,终于她战胜了两米远的赛道来到复印机前,我急忙闪到一边。她将双拐固定于腋下,一边按动按钮,一边再次为我详细讲解。其实她的手指也是不能自由活动的,但却又熟练地操作着。一张复印件在机器的吱吱声中完美呈现,我一边说着谢谢,内心又像塞了团东西憋闷难受。她又慢慢挪回座位,本就苍白的脸没有了一点血丝。
秋风凉,寒意渐浓,轻轻为她关上门。
有意无意间听到一些有关锐姐的事,原来她得了内风湿性关节炎。大学三年级时开始发病,她擅长数理化,成绩优异。然而病魔却剥夺了她站立讲台的权力,一年四季除夏天以外她都在与病魔疼痛反复抗争中度过。她坚持自学计算机技术,承担学校打印室工作。帮同事们制作课件,编辑文档,她总是细致耐心尽善尽美。
她早年丧母,两个弟弟也已经成家,与孤独相伴的时光中却她愈发善良,与之交谈中,她很少提及个人身体状况。即使再忙,总会想方设法和她聊上一会儿,有如心灵之泉滋养补给。锐姐喜欢读书、唱歌,学校给她分了房子(学生公寓宿舍),冬天一楼房间潮湿背光,阴冷非常,她却坚持不用电热毯(可能是为了安全着想),但我知道她的病最怕的就是寒冷。为了少上厕所,她一天到晚不喝水。教学《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一文时,将锐姐的故事讲给同学们听,体味身边的“坚强”。
二弟买房时她出了几万元钱,假期弟弟接她去同住,老式的单元房没有电梯。于她而言假期生活便是在窗口完成与外界的交流,一天又一天数着日历。
于女人而言对于美的追求与生具来,锐姐也爱逛淘宝,也会和我们谈论流行的服饰。其实若不因这个病,她也应该是个灵巧的人儿。她常夸我衣服漂亮,我便为她帮忙挑衣服,因为太瘦了,她便喜欢宽松的棉麻衣服。
人生之不幸者各有不同,在厄运扼住你的咽喉时,平静坦然面对或许好过暴虐地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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