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李栩然
01
人生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很早就开始思考，但却几乎是最晚动笔写的。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太过于艰深宏大的命题。
古往今来，上至圣贤下至百姓，可能都曾经思考过这一终极之问。
很多人都相信，在纷繁复杂、五光十色的生活背后，一定有着一个最本质的东西，不管人生如何辗转起伏，无论这世界如何沧海桑田，只有这最本质的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
这就像是物理学家们相信一定有一个“大一统理论”一样，什么常数函数，什么公理定理，什么量子物理、弦理论，终有一天都会被一个统一的、简洁的理论统一起来。
到那一天，可能所有的物理书都将变成薄薄的一个小册子，册子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关于这世界的终极理论。
如今，物理学的理论大厦已越来越庞杂，分支也越来越多，却始终没有发现这背后有什么“大一统”理论。
生活的真相同样如此，大学里，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这些众说纷纭、各执一词的说法中去，
我在图书管里夜以继日地翻看哲学、历史和心理学书籍，甚至一本本地去看佛教典籍，就是想弄明白这人生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人为什么会痛苦，又为什么会满足；为什么有的人富甲一方，有的人却一贫如洗；为什么有的人善良，有的人残暴，有的人一路如有神助，有的人却总是遭受不幸？
然后发现，不是没有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了。
道家认为“道生万物”，佛教讲“无法皆空”，马克思韦伯说“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叔本华提出人的一切背后都是“种属意欲”的力量。
歌德的不朽名著《浮士德》里，浮士德出卖灵魂给魔鬼，碧落黄泉上下求索人生的终极意义，最后发现“只有伟大的劳动创造伟大的事业”才能让他满足……
有一天，我看这些书看到头昏脑涨，信步从图书馆走到学校的操场边上，极目望去，有的人在跑步，有人在打球，
几个人穿着宽大的道服练太极，一群女生坐在草坪一角窃窃私语，夏日的余晖不分彼此挥洒下来，让所有的这一切都笼罩在五彩斑斓的阳光中。
我突然福至心灵，感觉困惑我很久的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一直以来，我们都试图从万千的生活现象中去寻找一条终极真相，但很可能，这所有的生活现象就是真相。
有一天我们穷尽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理论，却发现它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根本的联系。很可能，这世界的终极“大一统”理论就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一统”理论。
罗素说“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人生不是单选题，并不是只有一个标准答案才是对的。
每个人对自己人生的选项，都是人生的真相，这就是我关于人生真相的第一层理解。
02
工作以后，我有更多的机会去观察各式各样的人群和他们的生活状态。
特别是每年招聘新员工，都是最好的观察机会。
然后我惊讶地发现，一个人的形象气质谈吐，学历背景能力，特别是面试时的现场表现，很多时候都和简历中呈现的家庭背景和个人经历精确吻合。
样本数越多，趋势越明显，也越来越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
人并不是自由的动物，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得到什么样的教育，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决定了你将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影响着你的思维、行动和对世界的看法。
这就像很多美剧里，两个人初次见面，往往都会问及对方父母的工作，他们这样问并不是为了寒暄，而是在美国这种阶层高度固化的社会里，父母的工作几乎决定了孩子一生的走向！
我曾在南方的一个农村里见到过一个“红二代”，他的父母当年为了闹革命，把他留在了农村。
解放后，他的父母身居高位，成为共和国的元老，也有了别的小孩。
后来，他们辗转找到了那个当年留在农村的孩子，却发现他已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农民。
一家老小在农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困苦生活。
而这对革命家后来生的孩子，却一直留在城市里生活，成了大领导。
多年以后，当他们的两个孩子再站在一起的时候，举手投足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很难想象，他们居然是来自同一个家庭的孩子。
人生虽然参差多态，却总是有迹可循，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像是已经提前写好的程序一样按照既定轨道走下去。
要想跳出那些既有条件的影响，往往需要付出非凡的努力，更需要非凡的际遇。
人，生而不自由，这是我关于人生真相的第二层理解。
03
白公子是我大学里的同学，我们有着许多相同的经历、爱好和看法。
大学里我们曾一起参加诗社，毕业时曾一起参加面试并成为进入终面的两个人，工作后也同样的努力勤奋。
但我们最终却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这些年里，我不管是对工作还是对生活都从来不敢有一刻放松，按部就班地升职、存款、置业。
而白公子，换了很多份工作，走遍了中国许多地方，去过世界五大洲的几十个国家，不存款、不结婚、不买房。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们绝大多数人都陷入生活的重重漩涡中时，他的生活依然简单得像一杯清茶。
不论走了多远，打开他的背包，也就是两三件换洗的衣服，一本书而已。
就在我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他刚刚辞去了一份收入颇高的工作，办理了去北美的签证，准备去那里待几年，读读书、写写东西。
他的生活状态让很多人羡慕，但也同样招致了很多非议。
我也曾好奇地问过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过，他的回答挺有意思：
我怎么活是我的事，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人就这一辈子，我为什么要按照别人想的来活？
我想起来去年的时候，我们曾经干过一项工作——审核单位里所有人的档案，还交叉去审核了其他单位里中高层领导的档案。
看得多了，我发现人生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每一个人，他的飞黄腾达和他的没落，对他本人而言，是几十年的漫长岁月。
但在档案里，就是几页纸。前一页的照片里还满脸青春痘一副要改变世界的模样，再翻几页就变成了沉默的中年大叔，然后就两鬓斑白、满脸皱纹，已到了快退休的时候。
人生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你期待人生的真相是什么样，它就是什么样。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于适当的路、正确的路和唯一的路，这样的路并不存在。——尼采
而很多时候，我们为之努力的，就是找到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这就是我关于人生真相的第三层理解，认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它。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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