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杂碎(三)

故乡杂碎(三)

蒋家洞

蒋家洞为什么叫蒋家洞？这个问题是我们小时候就非常感兴趣的，只可惜几十年之后仍不得结果。前几天的饭桌上，曾经与我一起回老家探亲时去过一次蒋家洞的先生，又一次提出疑问。

其实，关于蒋家洞的来历，我也曾问过至今已八十多岁的老父亲，但老父亲说具体没有“名正言顺”的考察。只记得曾经听人传说过那片土地过去属于一户姓蒋的大户人家，这或许是因为地名所致，一种误传。父亲说周边姓蒋的人家都没有，兴许是人云亦云。毕竟，蒋家洞不是什么名洞，就连在百度里输入“泮水蒋家洞”几个字都看不见有关它的半点词意和注解。它只是坐落故乡泮水古镇某个山腰上的一个山洞，四周长满荆棘的乱草丛林。

小时候，我们对蒋家洞这个名字既熟悉又陌生，被时间印落在脑海里，但从不敢靠近。父母一直千叮咛万嘱咐： “小孩子家不能去那地方……”这是严厉的管教，约束。这对成长的我们来说，始终充满神秘和诱惑。

也许，蒋家洞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下走进我们视野的。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夏天里的晴朗午后，尚未成年的几个伙伴又聚集在一起，大家商量着要怎样在大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去看看蒋家洞。有个小伙伴说已经去过那地方，正好可以带路。

那天，我们爬过油沙坡，转过珠宝寨，花了很长时间才在那荒山野岭找到蒋家洞，周围杂草丛生，在洞门口有几块大的山石，如果没有听说或是亲自来过这里的人，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或寻找到这里会有那么大一个山洞的。爬山爬得又累又热的我们，站在洞口，大家感觉到从里面吹出来一股凉飕飕的风……既害怕又新鲜，一个个胡言乱语。有说这地方是那个姓蒋的大人物曾经来过这里避难的，有说这里以前住过一个姓蒋的山寨主的，还有的说这是很多年前孙吾空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小伙伴们一个个畅所欲言，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不知天南海北。听来的和自己想说的，都把它从嘴里一一抖出来。

好大的洞，可以装多少个人呀？大家七嘴八舌。 一千个 ，八百个，五百个……其实，那时候的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数字所产生的概念。看着洞里怪石嶙峋、晶莹剔透的仙秀石，滴水……大家又是一阵惊呼！丝丝的风绕着脚踝溜过，鞋子和石板的摩擦声清脆入耳。在洞的石壁上分别还有好几个小洞口，又有伙伴不知在哪里听来的，说这些洞里分别有人家住着……紧接着，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辩论。

后来，长大以后才知道蒋家洞确实有十来里路那么长。从这个地方进去，出来的洞口距离此处有十多里远。而且去的人都是集队而去。亲自走过，见过。现在想想，大人们的担心也是对的，主要怕出事。

一九九八年的夏天，在我返乡之后的某一天，突然与家人提起那地方。那一次，为了满足先生的好奇感。除了父亲、周煜夫妇、大姐、我和先生之外，邻居还有两个年轻人也陪我们去了一次蒋家洞。那一次，我们一群人从凤凰山下的那条山路出发，途经两座山，在一片苍郁葱翠的树丛里，拨开荆棘的草丛走进了蒋家洞。

蒋家洞坐北向南，显得很神秘，安静。从四周的迹象来看，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杂草和野树掩隐的极为严实，让人很难发现它的存在。常年的滴水，让石头显出凹凸不平痕迹，斑斑驳驳的花纹令人遐思……对它到底已经存在了多少年？我们都无法判断。外观上已经显得荒凉，颓废，苍白的蒋家洞，以一种冰冷、阴森的状态面临我们。格局纵横交错，有的给人面目狰狞的感觉……一切仿佛已经不是小时候所见过的样子。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大人们坚持不让小孩子来这里的真正原因。

那一次去看蒋家洞的时候，根兰已经怀孕。她是异乡人，当时也是觉得好奇才跟着同去。回来的路上捡到一块石头。这是一块黄石，外形像一对母子相依相偎。大家都很喜欢这块石头。事以凑巧，后来根兰生了一个男孩，从小体弱多病。那男孩的爷爷为他在庙里求得一签，说是要让孩子取石为名才好。于是，从那以后小孩的乳名就被唤为“石根”，孩子也很快恢复了健康。(取”石根”为名的孩子，其实就是我弟弟的大儿子，今年二十一岁，在上海杉达学院念大一。)

没想到的是事隔几年之后，也就是2003那年，古镇上发生过一桩令人惊悚的案件牵扯到蒋家洞。那是镇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失踪一个多月之后的某一天，派出所接到几个未成年人的举报：蒋家洞里有一具发臭的男尸。

2019/03/30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