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之前的邻居小芳给我打电话:“你啥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去剪头发吧。”我说我不剪。
小芳说:“你还是最衬那种学生发型,齐肩或者齐下巴颏儿都行,比现在好看上很多,反正我从第一次见你好几年了一直惦记到现在。我准备去剪成你那种学生发型。”
我说:“你千年的马尾不扎了?受了什么刺激吗?”
小芳于是巴拉巴拉,说这两年头发掉不行了,都快秃了,三千烦恼丝只剩两百了,这次去剪头发跟马尾这一别便是永别。
其实我半个月前还见小芳,她的发量是我的几倍还多,照她这么说,我的烦恼丝只剩几十了,无论扎起来还是披散着都比学生发型丑上很多。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离不开帽子的,剪再好看的发型都是锦衣夜行。
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我因为感冒没好彻底引发了急性筛窦炎,因为急性筛窦炎没好彻底差点转成慢性。我就买了几顶粗纱线手工编织的毛线帽,日夜戴着,这一戴,整整戴了六个多月没有取下来过,我给小芳说:
“你说,你说,再好看的发型有什么用?我的帽子就是雷峰塔,我现在家里有一百多座。比头发(发量)还多。”
说着说着,便想起一头浓密的“烦恼丝”可长可短,可扎可剪,迎风招展,随风肆意的日子。我竟呜呜地哭了出来:
“你说,你说,我头秃,秃就秃了,我的房间也秃了,我种了那么多的长寿花,整整一百二十三种,人见人说我的新家像花园。可是,我不但身体有病,筛窦炎,颈椎病;精神也有病,洁癖,强迫症,疑病症,小芳,我给你说说……”
我说我这两年颈椎病活动肆虐期间每隔半个月都会穿越大半个城去新家给长寿花浇水通风。我不顾浇花头晕,搬盆手麻,几十盆长寿花被我养的惊才绝艳,灼灼繁花。我买了园艺铲子,松土钉耙,浇花壶,帝罗马盆,小白药,准备把养长寿花事业进行到底,让“花神仙子”拉钩上吊陪我一百年不许变。可是,可是,就在我搬家前几天,我竟然在花盆的底部发现了爬虫,像针尖,像浮尘一样的爬虫,在盆底密密爬,密密拱。我有密集恐惧症,头皮发麻,头发倒竖,头发要完。
就这样了,我还没想过把长寿花送人。送人是因为我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在盆土里发现几小撮可疑的白色绒毛,疑似白色霉菌。我鼻科的主任医师曾对我说过:
你鼻子(筛窦炎)没啥事了,注意日常防护,勤通风,戴口罩,尽量别养花,你这是轻症。现在不少患者因为滥用抗生素,滥用激素,环境因素,容易诱发霉菌性鼻窦炎,那才是重症。
环境因素?盆土发霉不就是环境因素吗?我万菌噬心,十万火急连夜联系了可以徒手抓霉菌,空手捉蚯蚓,视霉菌视爬虫为人类朋友的朋友,朋友当夜就像薅头发一样,把我的长寿花连盆带花全薅走了。
我说这就是我头秃的深层原因。你不要班门弄斧,在我面前提头秃,提头发少。我能给你说上一下午,说出一整套关于头发少的生理的,心理的,精神的,文化的启示录。
我巴拉巴拉说着,小芳手机那头只有招架之功,没有插嘴之空(kòng),最后,只能说:“别想太多,别想太多……”
(聊天实录,夸张向,一笑尔)
话多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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