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看到一个热搜:三十七度的高温下,广东某工地上,在三块木板上躺着一对父女,他们酣然入睡。
女儿额头里渗着汗珠,张着小嘴,枕着父亲的臂弯午休。
这张照片引来无数网友的关注和热议,好多网友在评论区回忆着与自己父亲的温暖瞬间。
看着这张照片和这些温暖的回忆,我久封的记忆也开始喷涌而出。
我三年多的时间不敢回忆,不敢去想。闭上眼关于父亲的一切都在我眼前闪过。
我只是假装忘记,这样父亲就不是活在我的回忆里,而是在身边,随时能看到他、听他说话。
不管我怎么麻痹自己,父亲已经离开我三年之多,突然看到这张照片,好像我也回到臂弯,他像座大山一样,为我遮阳。
我是家中老小,上面两个姐姐。全家都盼望着我是个男孩,好传宗接代,偏偏我又是一个女孩。
开始亲戚邻居劝父亲把我送人,再生一个男孩。父亲经过几天的思索,决定把我留下,不再生儿子,我成为他是宝贝的女儿。
有一年收麦子,三四岁的我哭着要跟父亲一起到地里。奶奶和母亲不让去,说大太阳能把人晒焦,没有人跟你玩。
父亲二话不说,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牵着牛向麦地走去。
那时麦子都收好垛在麦场(在地头压平的地方),早晨把成垛的麦秆摊开,晒到半上午,牛拉着长方形的圆石磨,后面再拉一个三角形石块压麦秆,到下午再压一遍。
两次压都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这样才容易把麦子压出来。
父亲套好牛,“喔”了一声,拉一下缰绳,我家的老黄牛就停下来站稳,好像能听懂父亲的意思。
父亲把我抱在三角石块上,说:“你抓好绳子,开车了。”他鞭子一扬,老黄牛开始走动。
我随着老牛的起动的速度,起起伏伏。开始好怕,担心老牛突然跑起来,把我摔倒,撞在石块上或者埋在麦子里。
抬头看到父亲的眼睛看向我,那么慈祥和安定,他一会用手拉一下缰绳,老牛就慢下来。如果太慢他又“喔”了一声,就快速走起来。
那天的太阳好晒,路过的人都笑着说:“老董(父亲的别称),这么热的天,你让孩子蹲在那,别中暑了。”
父亲笑而不语,我们一圈圈地走着。
麦子在我脚下散发着清香,老牛的尾巴不停地扫在我的脸上,还有蚊子不时来光顾我。
汗水顺着头发、脸颊向下滴,又渴又晒让我渐渐地有了困意。
父亲连喊了几声“喔”,老牛停下来,他把我抱起来。那时的我已经蹲麻了,站不住,父亲从麦垛上拽下麦秆子,铺在麦垛背阴的地方。我睡在靠垛的地方,父亲躺在外面,老牛卧在我们两不远的地方。
那一天,我睡得好香好香,睡梦中父亲真的开车带我去了远方。
三十多年过去了,就如昨天发生的事,我还能闻到麦香,看到老黄牛的尾巴在不停地摆动,父亲“喔、喔”的声音,他弯着腰为我们做麦床,还有我那甜甜的美梦。
父亲离开我了,老黄牛也离开了,奶奶、母亲全都走了。
虽然我不敢回到故乡,怕见麦田里他们的一座房子,但那里的一切就像刻在我心里的一幅幅画,我和父亲的麦场就像这些画的封面,牢牢地藏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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