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雪下了一夜又一夜,遮蔽了漫山的植被与山石,动物们或冬眠,或离开了这座山出去觅食了,阿尔泰与麦基拉却留在了这里,它们知道,除了这里,它们无处可去,出了这种雪山,不是猛兽,就是人类,都不会善待它们,因为,它们是山羊。
依偎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点点雪花,麦基拉突然感到世界很美,虽然这里很少找到食物,至少心里踏实,至少它们可以像许多的野生山羊一样,无拘无束了。想起小时候的时光也是历历在目。
那时候和众多的普通绒山羊一样,阿尔泰和麦基拉夫妇是吉尔吉斯大叔家的牧场里的两只普通的小山羊。与其他众多山羊不同的是,阿尔泰活泼顽皮,倒不像是一只羊,确如一只调皮的哈士奇。
正因为这样,不知不觉的,阿尔泰引起了主人的注意。吉尔吉斯觉得这头活跃的小羊很特别,就经常带它到自己身边,跟它说话,给它讲生活中的事,讲人类的事,还给它起了名字:阿尔泰,寓意是金山希望它可以为自己带来金山银山。
也许只是因为吉尔吉斯常年游牧,实在无聊,所以才讲心事说与阿尔泰听。说者无心,听着有意,不知道是因为阿尔泰天资过高还是奇迹发生了,阿尔泰居然听懂了吉尔吉斯说的话,它知道它们是一批最优秀的内蒙古阿尔泰山羊,个个膘肥体壮,身体健康,绒毛秀丽柔顺,每年的绒毛都说被剪下来送到加工厂,然后被送去一个叫美纤羊绒纺织科技有限公司的地方,做成一种叫MORO CASHMERE的羊绒纱线,卖到全国各地,做成羊绒衫,羊绒围巾,羊绒披肩,变成人们秋冬穿的保暖品。而当它们年老,再也无法提供价值的时候,它们会被无情的杀死,做成人们桌上的美食。
理解了这些,阿尔泰对人类再也没有了好感,它渐渐的感到害怕,忧虑,开始变得不正常。
时间一天天过去,阿尔泰慢慢的长大,却变得更加消瘦。
吉尔吉斯主人觉察到了这头曾今喜爱的山羊变化,也开始担心起来。
到了山羊开始交配的秋季,公羊们开始决斗争抢母羊,母羊们开始诱惑公羊。阿尔泰也渐渐长大成羊,却始终一个羊坐在角落里发呆。吉尔吉斯看到了这一切,心想一定是阿尔泰太过瘦弱,抢不到母羊,所以一个羊伤心吧。
在羊的世界里没有婚礼,没有酒席,吉尔吉斯将阿尔泰带到了一个羊圈里,这个羊圈里面,只有另外一头母羊,看起来也是刚刚长大的样子,很是羞涩。
“麦基拉,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尔泰用羊语对母羊说到道,麦基拉是阿尔泰为母羊起的名字,自从它学会了主人的起名方法以后,它就试着给每只羊起了名字,以便于这样区分它们,但是当它这样呼唤别羊的时候,却没有羊听得懂,没有羊搭理它。于是,每逢深夜,阿尔泰只好独自惆怅。直到有一天,它试着用麦基拉这个名字呼唤一头美丽的小母羊。小母羊转过头来,充满稚气与天真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它。
“麦基拉,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阿尔泰用自己创造的羊语说道。
母羊没有什么反应,但它知道,对面的小公羊没有恶意。
今天,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它,那只奇怪的羊,它和别样很不同么,会发出奇怪的各种各样的羊叫声,好像跟所有羊的叫法都不一样,那是一种带着声调起伏的叫声,也许是有什么其它的意思吧?但是,这又是从哪里学的呢?但是它知道,每次那只羊叫着麦基拉的时候,便是叫它吧。她很想问问他,麦基拉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会那些奇怪的叫声,她只好用善意的眼神注视着他,表明自己并不反感。
那一夜,阿尔泰与麦基拉住在了一起,一住就是一个月。
日入深秋,气候微凉,原来的这片草域已经被羊群们吃得只剩土壤了,又到了游牧换场的时候了。牧民们收起帐篷,去寻找其他青草肥沃的土地,这里么,就让羊群们的排泄物滋润一下土地,待明年春来,又是青草千里。
“我们走吧,在这里早晚是死路一条”阿尔泰小声的对走在身边的麦基拉嘀咕道。
在阿尔泰的身边的时间久了,麦基拉渐渐的也听明白了阿尔泰的一点意思,虽然她不是很明白阿尔泰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她知道阿尔泰与众不同,他知道的总是比别羊要多。
月黑风高夜,天黑不见星斗,人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众羊熟睡之际,阿尔泰与麦基拉咬开了关着它们的羊圈,朝着远处的一座山上奔去。
呼啸的强风从身边吹过,凄凉的狼嚎声从远处传来,麦基拉吓得直哆嗦。
“别怕,我们在泥土里滚黑,然后一路边跑边躲。”
麦基拉舍不得弄脏自己魅力的绒毛,她知道,它们是最美丽的内蒙古绒山羊,而此刻为了活命,只能将自己弄成一坨泥巴,以至于不被人类和野兽发现吧。
经过一夜夜的奔袭,这两坨泥巴才找到了这个安静美好的地方,常年白雪的皑皑雪山,在这里,它们开始了新的生活,虽然饥寒,至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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