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鸭子

一只鸭子跟在鸭群里

跟在鸭群里

它是一只鸭子

它生来就要跟着鸭群的

低头觅食，水边行走，湖里游泳

它生来就要做一只鸭子

应该做的一切

可是它在幼年的时候，看到一只天鹅

飞过鸭群，飞过它的头顶

掠过蓝色的湖泊，从天空里消失

它拍打自己的翅膀，它想

这翅膀就是要用来飞翔的

于是它勤奋地练习，它不肯浪费一寸时间

它跟在鸭群里，它练习飞翔

鸭群挤在一起，嘎嘎地欢快叫着

这只小鸭子，就在里面拍打翅膀

鸭群不喜欢它这样

因为小鸭子胡乱扇动的翅膀

搅乱了鸭群觅食戏水的节奏和兴致

它们有的远离，有的责备，有的同情

它们不喜欢小鸭子

小鸭子也知道鸭群不喜欢自己

它只是天真地想，只要自己勤奋地练习

有一天它就可以变成会飞的天鹅

可是它忘了自己是一只鸭子

它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生来就是一只鸭子

要不然它跟着鸭群干什么呢？

只是它仍然忍不住

偷偷去看那又蓝又大的天空

它用太多地时间去看天空了

它在鸭群里跌跌撞撞

它天生就是一只鸭子

它表现得不像一只鸭子

所以它很奇怪，仿佛不属于鸭群

但它同样也不是一只天鹅

它用尽了力气去学习飞翔

它甚至忘记了鸭群走路的方法

它只好沮丧地跟在鸭群里

被人远离，被人责备，被人同情

它也渴望爱

它知道这鸭群里，一定也有

像它这样奇怪的鸭子

只是鸭群太大了

它不知道而已

它看不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