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一天下午死去的,没有丁点得征兆。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唠叨他又把院子里的几盆花又搬弄到了屋子里面去,他叼着烟斗闭着眼在摇椅上听收音机,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她感到很生气,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次听过她的,她想去外面走走,因为她知道没到这个时候他都要睡午觉了。 等到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他梦见了他和她年轻时候的模样,他亲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等到她被抬到家的时候他仍旧是睡着的,他一向睡眠不好,可这回却偏偏睡了那么久。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的人很多,闹闹哄哄的,他以为她又把街坊邻居们都叫过来唠家常,于是冲着窗户喊了她的名字,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他突然感到很不安。 他感觉很生气,接着又叫了几声,可是外面还是安静的没有人说话,他拄着拐棍,踉踉跄跄的走到窗口看人们在围着些什么,有些人在偷偷抹眼泪,他突然感觉胸口那么疼了一下。 他看到她躺在担架上,仿佛刚刚睡着一般,平静的不能在平静,他不相信别人所告诉他的。他盘腿坐在她的旁边,叨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围一切都是她留下的气息,厨房里的剩菜,阳台上快要晾干的衣服,床头柜上她为他准备好的安眠药,家里的一丝一角都是她的味道,他不能接受,他只是认为她个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他闭上眼睛,脑海里i还是她临走前的微笑,饭前饭后的唠叨,他和她争吵后她孩子般离家出走,他没有哭,只是觉得突然间少了些什么。 周围开始变得人来人往,儿女们也陆续从外地赶了回来,每一个回来都哭成了泪人,人们都安慰着他,他无动于衷,从得知的那一天起就呆坐在她和他的房间里,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些什么,他不知道此刻活着是为了谁。 他三天没有合眼,儿女们也早哭干了泪,葬礼按着家乡的习俗一步步的进行着,下葬那天下起了小雨,他坐在窗前看着她的遗体被抬上灵车,嘴里叼着早已没有烟丝的烟斗,桌子上的书被风吹得哗哗的响,雨丝透过半开的窗户打到了他的脸上,他突然想哭,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眼睛。 他性格孤僻,平时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自从她走后他更是一天不说几句话,儿女们看着揪心,都劝他搬去城里跟他们一块生活,他坚决不去,儿女们也知道他的倔脾气,也没有咋说些什么。 葬礼结束的那几天,他晚上睡的仍旧是她走那天跟他铺好的床被,他关了灯躺下,感觉周围没有一点光亮,她的被子依然在哪里放着,她爱穿的衣服也整整齐齐的码在柜子里,周围的一切东西仿佛都带有她的气息,他蒙上被子,终于失声痛哭,仿佛她依旧在他的枕边。 她没走之前,他每天吃完晚饭后都会陪她到公园里面散散步,看着孩子们的嘻嘻发闹,看看池塘的荷花开了几朵,败了几朵,他总是不太爱说话的,大多时候是听她在耳边唠叨东长西短,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现在,他独自佝偻着腰坐在以前常坐的那个长椅上,仿佛着一切都是不应该出现的。 他决定出去走走,去到这些年他和她曾经到过得地方,他收拾行囊,坐上了南行的列车,年轻时候的他总是爱旅行的,她不阻挡,每次都和他一同前往,他喜欢山喜欢水,她就跟着喜欢山喜欢水。每到夏天他喜欢在海边租个小屋,在里面看看书看看海,她依旧跟着为他洗衣做饭,以前每次去旅行前,他都能看到她在家里忙的焦头烂额,生怕遗漏些什么东西,现在他自己看着旁边座位上的旅行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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