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楔子
秋天的早晨在乡野是安静的,屋后的河面上荡起的水波粼粼,风不大,却有声音呼过耳畔,安寻忽略了河畔石板上常年积累的尘埃和泥泞,坐在上头,凝望遥远的天空,偶有飞鸟扑扇翅膀而过,她淡淡地笑了。
她的视线里,飞鸟是自由的,快乐的,没有忧烦的事情,她羡慕着,嫉妒着,无可奈何着。
一片叶子在她进入遐想的时候,正好凋零,轻轻飘到了她的手背上,她捡起叶子,是一片银杏叶,像夏天的小扇子,从绿色慢慢变成了黄色,由夏入秋,才短短一个季节。
一个季节,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比如不受她意愿控制的转学,父母吵得不可开交的抚养权,他们最终决定要离婚了。
这次,如果不是奶奶得知消息,去了城市,接她回小时候长大的家乡,她还要忍受多久,也许忍受不了多久,她会选择离家出走,严重的,不回家,不去学校,甚至和外界保持完全失联的状态。
那个时候,即便是曾经真心相爱,现在彼此仇视的父母应该也会为了她的失踪担忧得焦头烂额吧,再一次想法一致,团结一心,找她吧?
奶奶推开门,出来,递给她一杯热好的牛奶,她摸摸安寻的脑袋,“小孩子长身体,多喝点牛奶补补钙,这是我特意给你托李伯伯买给你的,都要乖乖喝完。"奶奶她不想多说什么话,就在看到安寻接过牛奶,把吸管插进去时,默默转身回了屋子,门随手开着,没有关。
安寻咬着吸管,一口口喝完牛奶,坐了好一会儿,奶奶喊她吃饭,她才慢慢回到屋子里。
安寻是个好孩子,至少父母眼里,老师心里都是优秀的,否则父母不会因为她而争夺抚养权,否则自己转学的消息不会一经在学校圈子里传播,老师一次次打电话给她的父母希望挽留。
如果自己是个坏孩子,大概父母认为她是拖油瓶,谁都不愿意接纳她去连累打算好的生活,老师认为她是差等生,巴不得她早早转学来提高班级的平均分。
安寻,一个星期前刚过完了第15个生日,以往15年的时光,除了不记事的几年,其他时间,都充当着好孩子的角色。
奶奶掀开电饭锅盖准备盛饭,安寻拿走了奶奶手里的碗,说:"奶奶,我来吧,您去坐着。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盛饭还是可以的。"
安寻和奶奶很久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了。
其实,在安寻所有知道的长辈里,最喜欢奶奶了。她是真心爱她的,记得幼时,她在河边贪玩,即便根本没有落水,奶奶都要急急抛下手里的活,来狠狠揪她的耳朵远离河边,强迫要她承认错误,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两三次,安寻才记得奶奶的雷霆之怒,再不敢听小伙伴的怂恿起哄,靠近小河边一回。
安寻吃饭吃到一半,不解地问奶奶一个问题,"奶奶,你说爸爸妈妈真的爱我吗?"
奶奶注视着安寻,眼眸里的瞳孔浑浊,不像年轻人的清澈,但非常明亮,她说:"你的爸爸妈妈,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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