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生活就是如此残酷真实,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在这世间,总是比普通人遭受更多的侧目以视和磕磕碰碰。“隐入尘烟”里的不仅仅只是那些卑微如蝼蚁的人的草芥一般的生活,更是一个个苦难生命里的浅唱低吟里的绝望。
小时很不懂事,经常和一群一般大的孩子一起欺负一个男孩子。他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他的父亲是个跛子。为此岁数很大才由自己的妹妹给他换了一个媳妇。而这个媳妇身体也不怎么好。进门不久就给这家生下两个男孩子。老大就是我的同学。
那时人们普遍都穷,但再穷的人家冬天也要给孩子做双棉鞋穿。而我的这个同学,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袜子,更不要说穿棉鞋了。再冷的天,也就是那双开口的胶帮大头鞋。只不过冷的受不了的时候,他的鞋里塞满了鸡毛。经常走着走着,从他的破鞋洞里跑出几根鸡毛。他的脚脖子上的灰,真的和锅底一样的黑厚。于是,他的身后,就跟着我们这样一群唱着顺口溜嘲笑他的小伙伴。“屎壳郎,光腚光,一脚鸡毛走四方。” 我们谁都不愿挨着他坐,给他起了很多外号。他只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教室后面,黢黑的手里捏一只捡到的铅笔头子,歪歪扭扭的在一个破本子上写字。
那时根本不懂他父母生存的艰难。经常见他父亲瘸着腿在地里耕种,她母亲木木呆呆的跟在后面撒肥收割。有时也见她母亲去地里给他们爷仨送饭吃。我们家有一块地和他家是挨着的。那天我看见他们吃的饭。和我们一样的地瓜煎饼,不一样的是那煎饼卷着的东西,就是从咸菜缸里捞出来的老咸菜。没有一点油星。然后就是一塑料桶白开水。可是他们一家人吃的是风卷残云一般。一小会儿就把那几个煎饼都吃完了。而我母亲给我们做的是油饼 ,喝的是玉米糊糊。
后来日子都是越过越好。我外出求学后就很少回家,也很少遇见他及他们一家人。很多事都是听母亲讲述给我听。他们一家人总是命运多舛。好容易日子过好些了,他也结婚生子了。可是他竟然得了癌症,媳妇丢下孩子跑了。老父亲的腿跛的走不了路了。老母亲早过世了。而他的孩子竟然也得了重病。我曾经在水滴筹上见到他的求助,当时我手头正紧,赞助了一点心意。于他的病也是杯水车薪。之后不久听闻他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尘世间。撇下走不了路的老父亲和没成年的身体依然不好的孩子。
虽然村里给申请了低保,但活着的艰难任是谁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生命如此沉重,让很多人仅仅是活着都倍感艰难。上天有好生之德,那为什么不把阳光雨露均衡的播撒?同样生而为人,如果我们不能给予那些苦难中的人们一点帮助,不嘲笑不冷眼就是一种善。今天我们依然有一些孤苦的灵魂在这尘世间挣扎,哪怕给予一丝的微光,也许就是他们生活里的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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