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一)

    鸟儿本是自由的，鸟儿本该是自由的，鸟儿曾是自由的，鸟儿是向往自由的。

    我是一只白鸽，我习惯在翱翔时衔着一枝橄榄，欢喜我的人们都称我为和平鸽。我不喜与百鸟争食，也不愿与群芳争艳，我曾误以为我生的高贵。

    直到有一天，我被关进了铁笼。是他们——为我着迷的他们。他们总认为，游离于荒郊野岭，便免不了身首异处；途径千山万水，便难免腹不裹食。我真的很感谢他们，使我能有幸委身于狭小的铁制空间，从此再与苍穹无缘。

    他们指着我的眼睛，冲我叫骂着，逼迫我摆出一个个滑稽可笑的姿态。始处，我誓死不从；谁若想触摸我无暇的羽毛，我便用利爪撕破他的手指；谁若想抚摸我的头颅，我便用尖牙扯下一块鲜肉。他们怒火中烧，冲我咆哮着，用木棒将我打的体无完肤，但即便如此，我也未尝屈服。

    直到有一天，我在另一座铁笼中见到了我的至亲。

    笼外的人向它们掷来一块腐肉，它们便撕打着妄图据为己有；笼外的人轻吹一声口哨，它们便拍大翅膀，哼唱起轻快的歌谣；笼外的人举起木棒，它们便哀嚎着蜷成一团。而每当我与手执木棒，怒目相视的笼外的人对峙时，它们却时而对我投来不屑的视线，时而向我威胁似的尖叫两声，似是在指责我不知好歹的行为。

    渐渐的，伴随着饥饿与伤痛，竟连我自己都模糊了坚持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