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

已经连续下了一礼拜的雨了，楼下林奶奶的脸和这天气一样的阴沉。门上的灵符还未揭去，屋内也依旧散发着焚着的香的味道——黄爷爷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

黄爷爷和林奶奶是我住在楼下小房间的邻居。林奶奶脾气有着些许的泼辣，黄爷爷却待人有礼。黄爷爷去世前一年，还在忍受这中风带来的痛苦。他意外摔跤得了中风，说话走路都没有往常那么利索了，我和他打招呼时，他也只是微微向我颔首，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笑着回应我了。许是照顾黄爷爷十分辛苦，我经过他们门前时，里面时常传来叫骂声，可谁又能去责怪林奶奶呢?儿女都不在身边，林奶奶自己本身也是高龄老人啊！

黄爷爷冬天时会瞒着林奶奶独自一人拄着拐杖出门晒太阳，林奶奶发现后常常骂骂咧咧地去寻黄爷爷，再回来时黄爷爷往往被林奶奶气得直哆嗦，嘴中的口水不受控制往下流。偶尔被我撞见，黄爷爷会窘迫地转过去。林奶奶瞪了他一眼，和我打了声招呼，从怀里掏出纸巾，轻轻地擦去黄爷爷嘴边的口水，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搀着爷爷进屋。

黄爷爷还在时，林奶奶常说：“你要死了该多好，我就不用那么麻烦找罪受了！”黄爷爷气得转过头不理她。可当黄爷爷真的离开时，林奶奶却又沉默了。我曾见过她一人站在巷口向远处眺望，似是等故人归来。现如今，林奶奶重新振作起来，和邻里依旧熟稔的打着招呼。只是，夜里，我经过她家门前，透过窗户望见她独自一人看着电视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