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报复》
当一个人身心受到严重创伤,家人又没那么温暖,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悲惨的命运就注定了。
也许,这说的就是阿灵。
阿灵老公的名字听起来很搞笑,谐音“请还”。病友笑他:“可能是有人欠你家东西没还,你父亲给你取这个名字用来提醒别人。”
请还不说话,只是笑笑。
他很少开口,管理病房的那个阿姨说:“他前两次住院更是金口难开,问他话也不回答,我们都叫他哑巴。”当着他说这些,他毫不在意,好像人家在说别人。
他和阿灵也很少沟通,有事没办法了才会简短地说几句,他手术后在床上不能动,阿灵要回去接送孩子。
他说:“不要去!” 听起来像是吼,但音色里没有恶意,只是不好听。
阿灵吼回去:“谁接孩子?”
他:“叫你妈接!”
阿灵:“我妈没时间!”
他:“早点来!”
两个人都惜字如金,舍不得把话说长一点。
有时吃饭更搞笑,阿灵大声地带着命令式地喊:“吃饭!”
他要么不作声,要么也吼:“不吃!”
阿灵把饭递过去:“吃!”
他面无表情:“不吃!”
就这样,一个说“吃”,一个说“不吃”,不知来回多少个回合,直到听不下去的病友出面调解才会消停。
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忍不住问阿灵:“你俩怎么认识的,谈恋爱时也这样?”
其实,阿灵很喜欢说话,有时她骂请还就滔滔不绝,只是得不到回应,她觉得没趣罢了。
但,当她说起她的过去,面对我们的探本溯源,她有一种倾诉的欲望,仰着头,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是笑吗?那是对命运的嘲讽吧。
阿灵说,她的病一直都没有好,她情绪稳定后父母把她从康复医院接回家。她不再是那个青春靓丽的公司白领,那些曾经的爱慕者、追求者都不见了踪影。她无法胜任任何工作,只能跟着父母在田地间干点粗活。
阿灵的父母租了很多地耕种,家里还卖一些常用的农具。
请还是AH人,他伯伯在阿灵家那边租地种菜卖,所用农具都是在阿灵家购买,一来二去,和阿灵的爸爸就熟悉了。
阿灵父母想给阿灵招一个上门女婿,就托请还的伯伯给介绍一个他家乡那边的男孩。
请还的伯伯就把请还带来了。
请还家很穷,上面有两个哥哥,正合适做上门女婿。
阿灵说,她第一眼就没看上请还,虽然他个子高大,但头发很长很乱,蓬头垢面的,穿得也不好,整个人邋里邋遢的。
阿灵毕竟在大都市生活过几年,和帅哥绅士也打过交道。但她妈妈说请还这个身板好干农活,家里正好需要壮劳力。阿灵又能说什么,自己那个样子,就听从了父母的安排。
结婚后才知道,请还有慢性病,干不了重活,本身又是那种懒到骨子里的人。而且抽烟、嗜酒,还赌博……
阿灵说这些,毫不顾及她老公的面子,她老公眼睛看着我们,一副无所谓,有点麻木的表情。
阿灵的悲哀远远不止这些,女儿十几岁也抑郁了,不知是遗传还是传染,儿子多动症,一直在寻医问药。
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有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底层最悲惨的世界。”
真的,在我们不曾看到的地方,总有人比我们活得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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