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5日,贾樟柯就胡锡进点评《江湖儿女》发文回应,表示“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贾樟柯的新片,一如既往地聚焦当下,焦点仍是当下中国底层人的悲欢离合,透过时代变迁背景下活在夹缝中浮浮沉沉的人们,这个江湖,充满着江湖烟火,诗意地记录着那些被遗忘的中国人的真实生活。
故事开始于中国北方的一座老城——山西大同,黑帮老大斌哥(廖凡 饰)因在一场暴力事件中遭遇生命威胁,他的女友巧巧(赵涛 饰)为保护斌哥街头鸣枪示警,被判刑五年。巧巧出狱后,走投无路而变成斌哥口中的“江湖人”,再见斌哥却被无情抛弃,多年后,斌哥中风且事业低落之际,巧巧重又扛起江湖道义接纳斌哥。
火山边上,斌哥教巧巧拿枪对着远方,对她说:“现在你就是江湖上的人。”多年以后,还是那座火山,还是那两个人,巧巧对那个曾经教会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的斌哥说:“没有感情也还有义,但你已经不是江湖中的人了,你不懂。”
所以江湖是什么?斌哥心中的江湖是有钱有势、忠肝义胆、前呼后拥,巧巧心中的江湖则是一份情义,是道义与善心。这一男一女两种江湖,所有的情深义重,历经沧桑变幻,最终都淹没在时代的浪潮之中,徒留一地唏嘘。
从山西一路南下到三峡,从三峡到武汉,再西行至新疆,最后回到山西,7700公里的空间转换,十七年时间,江湖在变,江湖情义也在时代裹挟中改变。
斌哥在关公见证之下解决内部兄弟的纷争,这是旧江湖情义的体现。船上顺走巧巧钱包的中年妇女、不知情人是否怀孕的酒楼食客、猥琐的摩的司机、满嘴跑火车的克拉玛依男……短暂出现而又真实的形形色色的一众人,正是这一趟跑江湖的经历让巧巧成为真正的江湖中人。最后,这个松散而饱含想象的江湖在时代的浪潮中逝去。贾樟柯对这种江湖精神寄托了他的缅怀,也正应了那句,“我们都是宇宙的囚徒”。
《江湖儿女》有着贾樟柯前所未有的野心,不仅多处致敬了自己过往的作品,还拓展了作品中宇宙观的塑造。巧巧在深夜看见外星飞碟,大概是贾樟柯想要表达一种信仰的力量。即使风云变幻,黑暗如斯,但心怀善与义,有信念,有心中的纯粹,不熄不灭的道义让她强大。
贾樟柯的电影有着明显诗意性的特质,散文化的叙事方式,注重细节,重倾听而非煽情,将一切摆在你面前,平静讲述,仿若大梦初醒,怅然若失。杨德昌曾说,一部电影可以解释整个世界,一部电影也可以囊括中国社会的全部,贾樟柯对人际关系的把握使得电影尤为真实。贾樟柯的电影,往往因为对当下中国众生相的犀利表达而令人不忍直视。
故事的最后,曾经有过那样爱恨情欲的红尘中的两个人,在经历时间的雕塑之后,都与内心的自己和解,相忘于江湖,也正如“火山灰是最干净的东西”,内心纯净,便都能在各自的生活里很好的活下去。
影片开头公交车上的真实影像、歌厅洋曲、俗气的音乐和广场舞、山西的煤都、三峡水库的建设与城市的消失……中国十余年来的发展变迁与城市化进程一一展现在观众面前,还原一个真实的中国,既是一种怀旧的伤感,也是一个时代的迷思。
如贾樟柯所说:我想用电影去关心普通人,在缓慢的时光流程里,感觉每个平淡生命的喜悦或沉重,生活就像一条宁静的长河,让我们好好体会吧。
所以,不如“慢慢品吧”,将一切交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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