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去朋友家的园子里玩。
初冬时节,树叶五彩斑斓,银杏叶金黄,乌桕叶通红,枇杷树在开着白色的花。
园子里的冬菜长势喜人。碧绿的黄芽菜叶子硕大无比,豌豆苗蜷曲着的叶子正在舒展。走廊下竹匾里晾着红薯干和南瓜干。绿叶散发出的泥土气息和瓜干的甜香混杂着,传递出秋后的丰硕和初冬的宁静。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落在广玉兰的叶上、落在香樟树叶上、落在桂花树叶上、落在大大小小厚厚薄薄不同的树叶上,发出不同的声响,一首初冬交响曲就此开始鸣奏。
掉在地上的叶子,一片都没有动它,任由它去,于是田里、路上、房子上满是。田里的化作春泥,滋养着冬菜和树根;房子上的,就将屋顶装点得斑斑驳驳,像一幅静谧的油画;至于园子里的路,因为这落叶,自然就变成了一条条小园香径了。
雨不大,我们撑着伞,行走在小园香径之上。偶尔一片树叶落下,我的伞上印着的树叶和这大自然的树叶融为一体,这就赋予那些树叶以生命,它们也变得灵动起来了。
灵动的还有梅树的叶子。梅树的叶子正蓬勃着,它们在积蓄能量,准备着数九寒天的绽放。
柳树此时已经洗尽铅华。枝条细长的垂柳,呈黄褐色,微风吹过,轻轻摇摆,这是一个垂暮的美人,偶尔一个举动,便让人忆起她曾经的绝世美颜。其中一棵是旱柳,灰黑色的树皮纵裂着,诉说着柳树不一样的坚韧,这时你就不会觉得它是“蒲柳之姿,望秋而落”,你会想起春天用它的柳叶做的柳哨,几声柳哨响,便会引来鸟儿相应和,你当然也会想到“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柳,就是美好的另一个名字。
我们在一棵枣树面前停住了。这是一棵50年树龄的枣树,屈曲盘旋的树枝,树叶已经全部掉光了。满地满地的落叶,仔细看,还可寻见一两颗枣子,那是一周前大风来袭掉下的。腐了的枣与落叶在泥土中相遇,潮湿湿的,你不讨厌它的腐熟,它这是在滋养泥土、滋养枣树、滋养大自然,最终,滋养的是枣自己,来年,它会以自己喜欢的样子呈现,更大,更甜,更饱满,这是大自然的轮回,也是大自然的神奇。
跨过小河上的汀步,在木制的河埠头停下,友人蹲下身子,慢慢取起早晨放下去的虾笼,举起来抖一抖,一些虎头鲨和青虾就呈现在眼前,在地上乱跳,挑出其中幼小的虾,轻轻丢回河里,河面上几片落叶随着打了几个圈圈,向远处飘去。
雨渐渐大了,我们赶快在田里拔了两棵萝卜,西瓜红和莲花白各一,拧掉萝卜缨,到厨房里洗了,菜刀切几片,往盘子里一放,红红白白的,煞是好看。然后,往廊下一坐,一口萝卜,一口坚果,聊聊天,听雨发呆。
雨还在下,我注视着刚才丢在田里的萝卜缨,它丢在那里,不久就会蔫了、黄了、干了,最后也是化作春泥了。我想象着它的另一种安排:洗洗干净,切切碎,撒上盐,静置半小时,杀出水分。然后,用力挤出水分,一小团一小团放入青花瓷盘中,加上姜末,淋上麻油,碧绿爽脆,当是香糯白粥的佐餐佳品。这,也是冬叶得其所哉,凤凰涅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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