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日在辰山植物园参加亲子露营。
太阳落山后,气温降得明显,得裹着小毯子小被子才能在室外行走。
不到八点半,我就连人带毯子钻进睡袋,再抓过被子盖得严实,好似一只冬眠的松鼠,缩在帐篷的最里边,一动不动。
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想起李娟《冬牧场》里的地窝子。
李娟说,在冬牧场的几个月很少洗头洗澡洗衣服,虽然每天都在跟牛羊马骆驼,以及它们的粪便打交道。
我想,在那样的境地我也会如此。
你看此刻不过因为超出预期的冷,便能坦然地和衣而眠。
认识李娟是在耘铷的《声音图书馆》。
她生活在遥远的新疆阿勒泰,她笔下的世界也与我所认知的世界隔着万水千山。
身虽不易至北疆,但心却可通过文字瞬间到达阿勒泰。
通过书籍在时空中探索未知,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冬牧场》由35篇散文构成,没有惊心动魄的情节,记录的不过是日常中的琐碎细节。
可是在这些琐琐碎碎里,可以看见流动的时光、生动的脸庞、灵动的世间万物。
看到后来,我对羊粪蛋竟也生出几分亲切。被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羊粪蛋,在戈壁沙漠里却是最好的燃料和建筑材料。
羊圈牛圈的围栏由它建成,人住的地窝子的墙壁也用它筑就,连睡觉的炕也是用它累成。
不得不赞叹人类的智慧和就地取材的能力。
缩在帐篷里的那一刻,非常佩服李娟。
她其实是个汉族姑娘,因为想要“观察并记录牧民最悄寂深暗的冬季生活”,才跟着一家哈萨克牧民家庭进了冬牧场。
在黄沙漫漫、与世隔绝的戈壁荒野待了三个多月。
习惯了城市灯红酒绿、冬暖夏凉的便利生活,人们很难想象冬季在荒无人烟的北疆戈壁沙漠是种怎样的景象。
单单饮水这一问题便能劝退大部分人。
在沙漠里,雪是唯一的水源。
听起来有些浪漫,容易让人想到高山居士晶莹雪。
而实际上是夹杂着黄沙杂草羊粪蛋的乡野之雪——融化之后的颜色不比洗碗水强多少。
因为为了羊群能够用蹄子扒开积雪寻食下面的枯草,冬牧场在乌伦古河以南、降雪量相对小的地方。
更何况这样的雪也不是唾手可得,需要去远远的地方收集背回来,一日两回方能满足一家四口一天的用水量。
若想洗头洗澡,那得额外背回足够的水量。
起初大家觉得李娟不出三天便哭着喊着要回去,谁知这姑娘愣是待了一整个冬天。
不是作为纯粹的观察者,而是以家人的身份深入其中:背雪、赶小牛、赶羊、绣花毡、缝补破衣服、铲牛粪、搬羊粪块……
当然,在生存不易的旷野上,也养不了闲人。
当生活褪去绫罗绸缎,回归最原始的状态,唯一有用的是脑子、双手和双脚。
生存很冷酷,也很简单。
哈萨克民族的游牧生活终有一日会沉入历史,但幸有这些文字存在,使得人们能窥见他们的坚韧与生命力。
人类在极端环境下显现的生存能力,凝结的生存智慧,耀眼如星,使人心生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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