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明诚由莱州调守淄州,清照随之前往淄州。淄洲离青州只有半天的路程,他俩有时间经常回家小住,大大提高了研究金石古器和撰写《金石录》的速度。
公元1125年,金兵灭辽,同年10月,金兵分东西两路南下,对北宋发起大规模的侵略战争,宋军毫无抵抗之力,金兵势如破竹,包围汴京,徽宗将帝位传给儿子,以“烧香”为名一路南逃。
1126年12月,汴京沦陷,金兵俘获徽、钦二帝,将他们押往金国,至此,北宋灭亡。徽宗之子赵构幸免于难,在江南建立起南宋王朝。
这天明诚突然从衙门很早回家,当他把这个噩耗告诉清照时,两人失声痛哭。
“这大宋一百多年的基业就这样完了。”明诚难已抑制心中悲愤,“听说金狗进京后一路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生灵涂炭啊……”
“清妹,我要回趟青州老家”,清照理解他的心情,那些金石古器是他俩半生的心血,不能有闪失啊!于是清照就陪同他一起赶往青州。
他俩各骑一匹快马,黄昏时分赶到青州。两人顾不上吃饭,直奔归来堂,打着两盏灯笼,沿着归来堂旁边的十几间书库反复查看,这可是他们毕生节衣缩食,四处奔波淘来的宝贝啊,这是他们后半生的寄托啊,可战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这些宝贝如何安置呢?
以后几天夫妻两人守着书库终日愁眉不展,不料噩运还是来了,明诚母亲郭氏在金陵病逝,正遭国破之际,又遇丧母之痛,两人伤心悲泣。
明诚决定先带一部分书南下奔丧,清照留下抓紧时间整理收拾其他的金石古器,等明诚回来再一起运往南方。夫妻两人反复斟酌取舍,最后竟装了满满十五大车,准备上路,两人洒泪分别,张良的两个儿子也都长大,跟着明诚车队一路南行。
一晃又是十几天过去了,这日,张良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书库,大叫:“夫人,金兵眼看就打进青州了,收拾东西,我去套车,赶快走,不然来不及啦!”
清照慌得浑身发抖,“这些东西怎么办?怎么办呀?”她摸摸这件,看看那件,哪个都舍不得放弃,哪一件都有着它的故事,有着它的回忆。
张良车套好了,清照看着堆积如山的金石古器,又看看张良和暗香,眼泪扑簌簌落下,三人默默地往车上装着东西,只装了半车,车轮已深陷下去。
“夫人,不能再装了,快走吧!”张良和暗香连拖带拽将清照弄到车上,张良扬起马鞭,疯狂地猛抽马屁股,打马冲了出去。
清照回望青州城,一片火海,到处是凄厉的哭喊声,金兵骑着高头大马,手执刀剑长矛,见人便杀,那血腥的场景,让清照紧闭双眼,不忍直视。
车子到了一个土坡,再也赶不动了,眼看金兵追上来,张良情急之下,从车里拉出清照和暗香,躲到树丛里,金兵用刀挑开包裹,看到并没有金银财宝,只是一些烂书和残破的瓶瓶罐罐,气不打一出来,抡起手中的家伙朝它们砸去,清照挣脱暗香,哭喊着扑了上去……
清照三人被带回金兵大营,与一群难民关在一起,眼看日暮,突然有一队金兵过来,为首的高喊:“谁是淄州赵太守夫人,请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暗香紧张地抓着清照的手,手里满是潮湿。那人在人群扫描着,眼睛突然定格在被张良和暗香挡着的清照身上,“你是赵明诚太守夫人?”那人开口问道。
还没等清照开口,暗香抢先一步说,“她不是太守夫人,我是!”他们三人被带到大帐当中,帐内正中端坐着一位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脸上一到蜈蚣样的疤痕格外显眼。
这人好眼熟,他斥退左右,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清妹,可把你们找到了!”
“颜大哥,怎么?你是——,你是——金人?”清照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信赖和崇拜了几十年的颜挞颜大哥竟是灭我大宋的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还是大金国太祖的从弟完颜挞懒。
清照怒斥着金人对大宋犯下的滔天大罪,颜挞在努力地说服清照,让她和明诚留下来,他可以为他俩提供一方净土,让他们继续专心研究金石古器,免受战乱之灾。
“国破家亡,我和明诚岂能坐视不管,为一己私恩,甘心做叛国贼,你还不如杀了我!”清照声色俱厉地说,颜挞脸色苍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几天后,一个蒙面人深夜闯进清照他们住处,与金兵一通兵戈相见后,救出他们三人,当把他们送到安全地带,没留下姓名,转身离开时,从腰间掉落一个东西,清照仔细一看,竟是金兵的令牌。清照顿时明白,今天的这场营救,不过是颜挞导演的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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