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陪朋友去了阳明山殡仪馆。等骨灰需要一个多小时,于是我们在门外的道路上来来回回地走,以驱散身体的寒冷和死亡对我们的冲击。
殡仪馆建在小山上,道路的一边是火化厅的建筑外墙,另一边则可以俯瞰整个殡仪馆。站在草丛中,看山下车来车往,我仿佛置身一个作案现场听死者讲他的最后一个故事,衰草配合着季节和故事随寒风起伏。
路边一个指示牌上用淡蓝色的黑体字写着“第二火化车间”,旁边画了个大大的箭头,我说可以把这牌子拍下来发朋友圈,配字,终点站,你的车在来的路上。朋友说,大过年的,你别吓人。
朋友的公公生前是个意志力特别强的人,即使生命垂危,也不相信自己会死,所以到死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这份超强的生命力有点象日剧《非自然死亡》里的三澄医生,她困在沉没的汽车上还在说,人的生命力很顽强,即使停止呼吸1分钟,三分钟之内心脏仍在跳动,所以三分钟之内人依然可以被救活。所以她从不绝望。
先别死,再试着活一活看人最真实的一面大概只会暴露在死亡面前,日语说死亡有3k,极度,极其,可怕。死亡,我们不可能经历,我们能经历的只有绝望。
有次无意中,听到中岛美嘉唱《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我突然意识到,每天都有很多人在不想死的执念中死去,也有很多人在绝望中活下来。
有个朋友身上的标签很显眼,曾经的世界500强高管,自己开公司,住在一线城市一栋三层楼的别墅里。
只是,现在这些都成了他困窘的记号。他投资失败后每天都活得窘迫卑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两年来,他债台高筑。为了借钱,他耗尽了人脉,现在亲戚朋友已不再搭理他。追债人三天两头要钱,他被禁止高铁飞机出行,有时连个盒饭钱都没有,他想卖房子又卖不出,公司也鲜有进账。
为了赚点钱回老家过年,他找了个工作,结果那家单位连着三个月非但没给他发一分钱还让他倒贴了几千块。
年三十他被追债人堵在家门口要钱,不交出6000块就要把车收了,他急得想跟追债人拼命,最后,他是带着借的600元救命钱回的家。
过完年,他又重新开始寻找出路,转机会在哪个拐角出现,没有人知道。
年少时看史铁生说自己双腿残疾后15年如一日,每天摇着轮椅去地坛,有时呆一会有时呆一天,而且每天想的都是死的问题。他说得象真的,他的痛苦也象真的,而我不信。
先别死,再试着活一活看当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的,我的内心无比震撼,突然失去双腿的他,如果没有地坛,没有那里的人和物,他该怎样熬过那些绝望?更残酷的是,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站起来。
他生命的每一刻都在与死亡对话,他总是说,先别去死,再试着活一活看。有时对绝望的自己说,有时对绝望的别人说。
他从沧桑的地坛身上理解了生与死,死是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而荒芜的园子也会有草木竞相生长的声音。
先别死,再试着活一活看没有腿,心还可以走,即使走不了多远,心却依然辽阔。
有的人,就是可以在绝望中把自己活成一片沃土,永不枯竭。
作者:邓布利多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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