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何为人性
把世上所有人乃至大多数长辞于历史之中的人,所有的性格,加在一块就构成了人性。
大自然中的一切,无不精致得让人心颤,人性分属其中。人性是个大题目,我思考过很久,以当下的理解,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的原因在于它有个基准点,这个基准点,要放在大自然的生物之中去考虑,即单纯的活下去。活下去不单指自己吃饱穿暖,也包含着将血脉延续,此时的意义是遗传物质要活下去。人类的有些本能是不受自己的意志所能控制的,似乎身体里藏着一头野兽一般,也就是基因在“作祟”。
活下去的另一个说法,叫更好的活着。它们两个可以是一个概念(这么讲有些勉强,暂时就这么表述吧),即当活下去这一基础条件不需要再刻意在意的时候,就自发地转变成了要更好地活下去。比如现在的人,物质条件能够基本满足活下去这一目的以后,这个事情就仿佛被完全抛去了九霄云外,与我们毫无瓜葛一样,大家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挣取更多的资源(包括精神上的富足),以更好地活着。这样的概念下,在人类之外的生物界,也是很相似的,只不过没有人类这么明显(因为它们的生存处境依旧很艰难,大多要在互相追赶者、杀戮着的关系之中存活的)。
也可以属于互不妥协的两个阵营,这个要很好理解。比如自我了结生命,没法好好的活下去,宁可不再活着;比如为了某些目的抛头颅洒热血肝胆两昆仑的,文死谏武死战,赢得生前身后名;比如奴颜婢膝讨口饭吃的,把尊严面子全都扔了,养家活口;比如铤而走险刀口舔血的,仁义礼法道德规则血肉亲情什么都不顾了的.....在这些情况中,活下去或者更好地活下去,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还有一种极其普遍的情况,有别于以上以利己为核心的【利他行为】,属于活下去的其中一种分支,这个情形本质上讲属于基因活下去。基因库是一个种群中的所有可稳定遗传的基因总和(具体概念我记个鬼,就算是差了应该不甚影响理解,不至于犯本质错误),也就是说基因的活下去跟每一个个体有关的同时,同时也可以跟群落中一两个个体毫无关联,意味着即使缺少一小部分它也能够保证完整性。
基因是物种的核心密码,它要表现于外在性状上,例如头发的颜色,形状(弯直),长短,粗细等,就颜色的同一位置上的等位基因来说,可以是棕色、褐色、黑色、黄色等。一个个体的头发颜色可能是黑色,但他的基因可能携带了多种,因为还有未表现而出的隐性基因。这也就是即使少了一部分个体,仍能够保证基因库的完整性的原因。
一个个体可能会表现出很多的利他行为,甚至杀身成仁的那种情况,本质上讲就是为了物种的延续,也就是保证了基因能够活下去,帮扶弱小、恻隐之心等都是这样。这些行为,不管是文明世界,还是荒野世界,都可以找到明显的例证。
人性的复杂在于文明世界中,有了智慧,我们会将根本条件改换头脸,甚至人为改变认识形态,但不管形式上怎么改变,最原本的核心点,仍旧在于活下去。
像善恶道德礼法等,那都是文明世界的创造物、衍生品,是人类独有的东西,它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仍旧是为了整个社会、整个人类服务,为了人类的未来。善恶是人为创造的概念,这个概念也只对人类有意义,古人有说性善论,有说性恶论,这两种思想我都没怎么了解过,但我感觉可能更类似于哲学。现代的自然科学理论中,像初生的幼儿,他就纯粹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动物,文明世界中的一切概念都跟他无关,就跟基因一样,它们本身不具有任何褒贬色彩,就只是单纯为了活着。
二:人性表现
情感不像其他人为创造的那些概念,它是在动物界通用的在活下去的目的中升华而出的一种“手段”。以母子关系为例,这种特殊的双向情感,那个看不见的纽带绑地算是十分紧密,本质上讲,无论对于文明世界还是动物界,都是为了孩子的成长,也就是血脉的延续,也就是物种的存活,也就是基因的存活。说母子关系还不够恰当,因为还有一些物种,是父亲养育孩子的情况,依稀记得一种树蛙,似乎海马也是。但是要说生育,那大概就只能是母亲了。
不管情感以何种方式存在,浓厚到何种程度,最根本的目的都是为了活着。在自然界,幼子的存活受到多方面的因素制约,在有的孩子天生就有些毛病的情况下,母亲会主动抛弃那一个,抛弃就是字面意思,任其自生自灭。为什么?因为资源有限,它们(深层本能)要优先保证血脉延续,食物奶水不能浪费,这种情况稍微普遍一些。还有一种情况,父母会同时主动放弃没有存活能力的幼崽,重新养育一个,大概是非洲草原上的一种鹰还是雕,在养育幼崽到达一定的年岁后,会有一场自然试炼,达不到条件的,父母会主动杀死它,重新养育,以保证不会浪费资源,将血脉传下去。
在人类世界,同样存在这样的问题,现在大概少了,在以前更穷苦的时候,在那些贫瘠的认知中,越穷越会多生孩子,孩子多了,吃的不够,怎么办?父母会主动将一个或者多个孩子送出去,甚至卖出去。在一部史籍中我曾看到过一个词,“易子相食”,大灾大害的岁月,为了活着,人吃人也不是什么非常罕见的事情。
兰花螳螂的幼虫,在孵化以后,会将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吃掉;记得一种鲨鱼,在娘胎中也会吃掉其它的晚一步长成或未长成的弱者;日本那里存在一种甲虫,我看到的那个画面是,为孩子的食物奔波而活活累死的母亲,它的身体,成为了为孩子们提供的最后一次食物。
情感同人性一样,是很复杂的东西,甚至是情绪也是一样的。所有的情绪,比如恐惧、害怕、快乐、难过、高昂、激动等,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是因为活着这一根本需求而存在的。以害怕为例,在极早期的岁月中,人类以捕猎为生,人类不是霸主,相反很可能是以瑟瑟缩缩的弱者姿态夹缝苟活着,有了害怕这种情绪,当遇到凶猛强悍的猛兽以后,人会知道躲避。如果不知道害怕,呆呆傻傻的杵在当地,眨眼就要葬身它腹。
在那样的环境中,害怕这种情绪产生了(这只是为了说明的一种表述,实际上这种情绪肯定要更早出现,甚至比所有的人类、恐龙的出现还要早),拥有这种情绪的人,存活了下来,且更容易活着(在上述条件下),然后经过一代一代的传承和筛选,害怕这种情绪就成为了稳定遗传的情绪,烙印在基因之中了。推之于其他,没有任何一个情绪是不堪的,本身都没有好坏,只不过在当今的年代,当下的环境中,有些情绪不大能够适应环境了。
所有情感中的第一个叫作关爱,那是从一开始,在婴儿时期,需要受到他人的关爱,才能存活。一旦有任何不舒服不快活了,他会大哭,被妥善关爱了未必会笑,但不舒服一定会有所表现,哭是最普通常见的形式(除非出现了一点差错等变数),哭是母子系统的关键信息,他本能的传递出需要关爱,母亲也知道他需要被关爱。这样的情感,是终其一生都会存在的一种,对古往今来的任何人都是如此,所以在以后的人生中,身边的亲近之人,关爱是一个最为普遍的现象和问题,你可以从任何关系中找到这一点(除非有其他的作用力,将其掩盖了)。
三:出现因由
就像情绪一样,所有的性格本身,并没有任何好坏,都是为了活着才存在的,性格胆小懦弱的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没准更容易活下来;慷慨大气的也可能在紧要关头,比别人多了一点优势;注重感情的在种群之中,更能对其他个体有帮助作用;狠辣险恶的在某些特定环境(比如鹰鸽系统的鹰),更容易存活。这就是人性的根本面貌,本身没有善恶,没有道德与否,就纯粹为了活着。但人类创造出了文明世界,创造了那些帮助自身活下去的概念,对人类来说,有些行为就分出了善恶,分出了道德。
至于人性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有人恶行累累,有人善以待人,为什么鸽子种群中又出现了鹰,道理很简单,因为资源有限,这是最大最根本的限制,生存的资源有限,则必须竞争,竞争意味着必有伤亡,两个活下去的欲望中,只有一个能被满足。而基因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它们在转译编码的过程中,会以极小的概率出现【差错】,也正是差错,才导致了物种的繁荣(知错认错改错,错误未必可怕,相反可能会成为成全你的最大有利条件,只是会锉削积极性)。自然选择是一种外在的客观条件,在这种环境中,能活下去的,就保证那些基因或者出错了的基因,更有竞争力,以至于最后呈现出了现在的局面。
所有的生存策略,所有的情感理性,所有的性格禀赋,所有的阳谋阴谋,最初始的唯一根本点在于活着,最开始出现的唯一原因是错误(自然选择充当的是筛选作用,是它客观造成了进化,而不是主动产生了那些进化),最后能流传万世的唯一条件在于资源有尽。
四:人性变化
所有的资源一直都是有限的,即使开始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物种的个体都会增多,直至广义上的饱和,而此时就是外在变化产生的时候,至于内在变化,那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产生的东西(编译的错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就像一个人奋力想要改变命运,不知道从哪个时间点,就早已经开始了。又如同一个人做出了一个选择,但是这个选择的源点,可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时间)。
人性的变化从来不是骤然发生的,它是极久远以来,在自然选择的苛刻条件下,不断沉积的结果。完全可以称之为习惯,只不过这个习惯经历了数十上百万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改造,烙印在了基因中,成了天性。一个人性格的成型,到后来的改变,无一例外都需要时间,除非有非常非常大的作用力,否则绝不可能匆遽变化。
所以在读书看人的过程中,对一个人物下结论的时候,需要很多的细节,将想法和行为同时作为参考。在人性的大范围内,对一个人的性格产生的作用,完全依赖于此人所有的遭遇。正是那些遭遇,对他施加了揉搓改变的力道。而最容易改变的那个阶段,在于童年时期,在于情感和理性的初步探索认知的过程当中。所有的孩子最开始都是一张白纸,能成为什么模样,要靠着别人的塑造。你把龙塑造成一个能打洞的老鼠会有极大的难度,因为跨越了“人性”的广义范围,但在人性的大范围之内,想要改变一个人,那就相对容易多了。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成年人跟谁走的近了(空间上和思想上),往往都会互相感染,但如果是一个刚呱呱坠地的孩子,放在什么环境中,往往就是什么模样。一个本国人,在外国出生长大,他会成为一个地道的外国人,即使有本国国人的特性,也很少,因为本国与外国的人种之间,跨度还没这么大,但是确实有明显的跨度。
举个例子,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即身体条件、精神条件、情感条件都是普通情况),被养在了纯粹的强盗窝中,那个强盗窝里没有正常认知当中的任何善良(就只使他活着长大,不施加任何正反力道)。他长大以后很大可能会成为那群强盗的翻版,但也有例外。他不知道什么叫善良,什么叫血腥,但他可能会对这种行为不舒服,甚至本能的有所抵抗,就像一个终生没有任何女性及性的意识的男人,到了青春期,还是会有性的冲动。一个没有孕育哺育过孩子,也没有孕育的认知的女人,到了那个年龄,依然会有母爱的因素。但是上面的那个孩子,从基因库编译出来的东西,有多少,这是不确定的,而且杀戮的本性在每个人的内核之中都存在。他极大概率会成为一个新的地地道道的强盗。
意思是,本性中是没有善恶的概念的,但是因为为了种群的存活,几乎算得上必然会有善恶背后的行为(利己和利他行为)。行为本身没有善恶对错,只有把这些行为放在文明世界之中,才有了善恶对错。即使有了那些善良和厌恶、恐惧血腥的成分,那个孩子也极大概率会成为强盗,因为从没有文明世界的认知和教育。
认知是产生变化的一个关键因素,成长环境所产生的作用,就是类似于被动认知,而一个人的主动认知,即向外求学,才是有可能是改变一生的关键所在。
五:一点思考
普通的情况下,孩子的性格,取决于父母提供的外在环境,而不仅是父母的教育,他的性格成型,是由于外在环境中所有施加的力道总和,外在表现就跟物理理论中外力的综合一模一样,只不过人性还有基因的内力作用。反过来说,根据一个人的性格,也许可以想象出他的遭遇是怎样的。
任何心智健全的人,包括孩子,他的任何行为几乎都有动机,有个内在想法在撑着,即使是无意识的反应也是,意思是他们或者我们,不会无的放矢。想法确实可能是一瞬间出现的,但产生想法的根由却不是一瞬间的事,那是历来所有遭遇与认知的共同塑造而产生的结果。
我写红楼随想,第一瞄准的就是人物,基因不是一个切入点,因为没法找到支撑。但他的性格和成长环境,可以找到一些前后因循的蛛丝马迹。像前面所写的贾瑞,他的成长环境很不容易,父母早亡,由祖父母抚养长大。爷爷贾代儒是个老儒,但我想应该给他冠上一个较为腐朽的名头,像贾政一样,儒家的经典,没读明白。
贾代儒教训这独苗贾瑞,是颇为严厉的,书中能找到明显的证据。因为贾瑞在外在表现上,还是比较听话的那种,罚他怎样就怎样,所以在童年时期,他所受到的应该也是纯粹的严厉教育。这就是贾代儒的败笔,也是贾瑞短暂一生的悲剧中其中一部分的推手。他从小失去了很多来自于父母双亲的关爱,祖母肯定是说不上话的,祖父又较为严厉,家庭条件又不好,那些天性中缺失的东西,没法得到弥补。后来的他在王熙凤身上,找到了一些虚伪迷幻的幸福,并永远地沉沦其中,甚至是薛蟠那种人,只要给他一点好处,或许也甘之如饴。
我把他的表现和成长环境结合起来,前后相接是能够说通的,所以在随想中写人,都是这样的逻辑。
这是我对事理和人的理解,就像红楼随想一样,写的时候没有参考过任何书籍,我把理解都融进去了,几乎全是自己的个人心得。也是我所有关于人心认知的支柱,想象之中虚拟世界的支撑点,情理之中现实世界的立足点,以及两者无缝衔接的贯通点。人性是一个极大的课题,但一直都是有迹可循的,人性也不是一直不变的,就像位居六经之首的《易经》,这个极致凝练的“易”字,包含了一切,易是变,世事无常,一切常变,泰卦会变成否卦,否卦也会变成泰卦,时间会见证一切。但是时间这个概念本身,就像社会、金钱、善恶、经济等等等等,是人类的想象产物。
文明世界的包容度,难以现象的大。我那时看纪录片的时候,当看到那些生灵为了存活所做出的努力,所忍受的苦难,所展现出的韧劲,我发自内心地觉着,跟它们想比,自己真不配活着,同时也在心底激起了非凡且共通的血性。文明世界将外在环境改变得更加容易存活下去了,对所有人都是,就像卫生以及应付疾病的医疗手段一样,但与此同时也会带来新的困境,一旦某一种病毒或者某一种错误打破了固有的藩篱,反而有可能出现一场大灾难(错误就像计算机程序中的bug,永远会存在,除非关机)。
确实容易活下来了,但在看不见想不到的地方,又重新构筑了异常坚固的围墙,在那个看不见的环境中,自然选择一直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来源于其中一本书:《自私的基因》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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