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晚上和女儿一块儿散步，看到小区一进大门口的树上星星点点闪着霓虹小彩灯，女儿笑了，真Lou，不如挂些灯笼有年味，真不愿意过年，现在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儿了。刚听见我的老爹说，现在越来越不愿意过年了，一过年又老了一岁。这孩子怎么也这样感叹。

女儿特别怀念小时候在农村的姥姥家过年的时光。

回忆起来在我的老家过年，大人小孩一个个都冻成了狗，但一个个都乐呵呵的。所有的过往都是美好的，所有的回忆都是幸福的，就连回家旅途的艰难，睡觉挤得喘不过气，都觉得那么有乐趣。

一二十年前，汽车还是个奢侈物，农村极少见，城市还从不知道什么叫堵车。那时候，我们真是人穷胆子大，先富起来的妹妹一拿到拔拔草就算路考过关的驾照就买车，一买上车就满载着恨不得把车都要挤爆了的一大家子人，晃悠悠地开着车回娘家了。

诶诶，当时我们姊妹五个和一堆孩子是怎么坐着一辆汽车回老家的？在一起聚会大家常常纳闷儿发感叹，一辆小汽车怎么能神奇的载着10个人奔驰在回家的路上。

印象中我们坐车一人身子前倾，一人后靠，错落有致地把每一寸空间发挥到极致，一直保持也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每个大人腿上都压着孩子，半路上双腿已经麻木到不听使唤，感觉那腿脚不是自己的了，等到了家根本走不了路，得等把一干孩子卸下车，捶打按摩外加搬起腿来，摔上几摔才能下了车，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老家的大门。

孩子们撒欢去小卖铺买辣条，买鞭炮，一会院子里就噼里啪啦想起了鞭炮声，一条垂死壁虎落在地上，小孩拨弄半天，被小外甥捏起尾巴，嗖嗖转上几圈，在大家的尖叫声里甩到院墙外面去了。大人们开始摆桌做酒席。同村的姨娘、姑姑都上场，院子里烧火，蒸上腐卤肉，酥肉皮渣丸子。三大桌坐的满满的，大人推杯换盏，聊天划拳，小孩儿你争我抢，嬉笑打闹，好生热闹！

下午扑克纸牌，麻将打起来。花生瓜子糖果撒的到处都是，一天造下来，满眼狼藉！晚上睡觉很壮观，所有的沙发和床上都是脑袋，空间有限，只能打通通睡（一个被窝两个人，一个头朝东，一个头朝西）。你的脚伸到我嘴里了！你踢住我的头了！一阵争执打闹后，喧闹了一天的院子终于寂静了，挤在一起的身子把冰冷的床暖得很快，十来个人呼出的热气让空气也很快温暖起来。

这样的吃喝玩乐要重复上演三天，我们和来时一样，大人孩子默契地排列重叠在那唯一的小汽车里，踏上各回各的小家的归程。大家庭的喧嚣一拍两散，回到家年味瞬间变淡。

现在的过年，家家都有了暖气，再也不回老家了。取而代之的是饭店聚餐，每家都开自己的汽车呼啸而来，飞驰而去，舒适清闲的日子让年愈加变得寡淡，回老家呼出的白气变成霜成了回忆中最美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