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散记

应该是最后一次在这个房子里请爸妈吃饭了。十几年里，并不多。

中午去看爸妈，在他们那边午饭。我提议晚上到我家吃。

爸妈难得有空来我家，这次一叫就来了。我也难得烧饭给他们吃，去他们那边都是他们烧。后来他们忙，我们去的也不多了，去了就饭馆里吃吃。

爸爸爱吃肉，妈妈爱吃糯，和粗粮，我准备了点。他们觉得我做菜看着好看，担心吃不饱，我也不太有信心。今天一吃，吃饱了，还对几个新菜饶有兴致，学了回去。

今天的菜，是我跟着妈妈去菜场买的，再上一次跟着她买菜，好像是四五年之前了。

这次见妈妈，觉得她变得柔软了，也不那么赶时间了。买菜的路上，小满在前面蹦蹦跳跳，她说想到我小时候了，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黑圆，甚是可爱。

我做饭的时候，她在一边打打下手。我做饭一般很专注，她爱念叨，我倒也没有像以前，觉得她碎碎念，想着回应，或者对谈话的内容有抵触。

娘儿俩个在一起，还挺自在的，她讲，我听，边听着，手里边做着。

也可能是我自己变得柔软了。那个渴望温暖的小女孩，那个青春多叛逆的少女。

吃饭的时候，发现妈妈的头发有些乱，她是自然卷，一长就炸，看来这个春节也没有理发。小时候觉得，妈妈很爱美，毛衣都是自己打的，现在也应该很久没有买新衣服了吧。我给她买的，她也不要，说天天干活，穿不上，给她的化妆品，也都过了期。

吃完饭，给他们安排了一场电影，《归来》，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就在家里看的。几个月前陪他们看过一场，《我和我的祖国》。妈妈都很喜欢，她说小阿姨让她享受生活。

今天爸爸眼睛涨，没看结束，过几天眼睛手术，里面有微小杂尘。

走的时候，爸爸在门口穿鞋，一个趔趄，妈妈很自然地扶了他一把，我以为他是不小心，差点忘了他的腿疼。妈妈给他搭把手，一起下楼梯。她请我们选个iPad，说给爸爸腿疼的时候看看。

爸爸去年开始，强制性脊柱炎，住院了一阵，我的身体刚好也是滑铁卢，没有能陪护他，还是大伯陪护的。我只能在这边给他对接好的医疗和康复资源。

去年秋天，我约小姨夫，还有弟弟们，去徽杭古道徒步，爸爸在群里看照片，乐滋滋的，表示等他脚好些，也出去旅行。回来后我便安排了，跟弟妹带他去腾冲，还有大阿姨跟小满。结果，就他没能去，我还是有些遗憾的。

那次我去洞山，止语七天，结束的时候，看到手机上他找我，我夜里电话给他，他说他睡眠不好，别人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你不要让爸爸担心。

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他这么说，我眼泪就下来了，我说，好。那天晚上，我也放松地睡了一觉。

希望爸爸的脊柱慢点退化，可以四处走走。希望妈妈还是那样爱美，多跟孙儿们玩玩。以后多叫他们来吃饭，什么花样都不用，就做他们爱吃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