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覃在电话里约天虎去香港度周末，想起自己个人数据中性伴侣那栏心中很是窝火，天虎明白这数据是那个该死的手串采集到的，数据中的性伴侣就是王小覃无疑。
天虎有点恶心，飞快找了个理由搪塞道：“小覃，我重感冒，昨天就请假了，下周有几个案子一定要交客户……我还得加班……不好意思。”
“哦，感冒去打吊针吧……我测试了一下，好像是阳性……你看着办……”没等天虎说一个字，王小覃就挂断了电话，绝不啰嗦半句，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啥阳性……莫非怀上了，不是说安全期吗……？”天虎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嘴角抖了下，欲言又止，将手机收回在半空中发呆，傻傻地看着谭伟说：“王小覃她说测试阳性……”
“别理她，和上次一样，骗你的。”谭伟诡笑着安慰道。
“哦，也许……但愿……”听谭伟说得有道理，天虎释然了许多，“管她的……再说吧……不如这样，明天有一场英国摇滚天王的演唱会，你去搞三张票，明天是在中国的首场演出，据说配备了最新智能机器人协同演出，我们约上崔玲玲去看演出去，放松放松。”
“好主意，我马上给玲玲讲。”谭伟打电话约了崔玲玲，小崔愉快地答应了。谭伟迅速在网上订了三张票。
“你刚才说到柯洁，我们继续，先不管那些糟心的事情。”天虎听过柯洁对战阿尔法狗那场划时代围棋大赛的故事，但想不出这场差不多被遗忘的比赛能和自主意识扯上啥关系，正好有兴趣让谭伟来推理一番，也好解解这几天心中的闷气，就对谭伟说。
谭伟是围棋爱好者，虽然棋技不入流，但在公司还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他喝了一口咖啡，将一块意大利薄饼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说：
“好的……那是多年以前的一场国际围棋人机大战，人工智能棋手AlphaGo对战人类棋手柯洁。
“这个要溯回20多年前的中国乌镇国际围棋峰会。2017年5月，谷歌公司的人工智能围棋算法程序AlphaGo，就是那个俗称阿尔法狗的家伙横扫世界围棋棋坛，并一举打败当时狂傲的世界围棋棋王柯洁。
“最有趣的是在AlphaGo连胜两局后的第三局，柯洁在颓势已定的前提下，突然离开比赛现场，躲在角落里失声痛哭了接近20分钟才掩面回到围棋桌。
“柯洁可是一个经历了大风大浪，一步一步冲上国际棋坛的棋王，是一个越挫越勇的斗士。在成为棋王之前曾败给日本人、韩国人、中国人，可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什么原因使柯洁失声痛哭呢？真实的内幕让人不寒而栗。”
“你猜是什么原因？”谭伟平常少有抽烟，说到这里停下来，从天虎的烟盒里取了希尔顿香烟，接过天虎递给的zippo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将香烟叼在嘴角问。
“滚，别买关子，快点如实招来。”天虎打趣道，“是不是还没有编好台词哦？”
“话说这毫无悬念的第三局AlphaGo先使出了一招放虎归山计，故意让出一片天地，”谭伟摆出说书的架势，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好像那个圈就是AlphaGo故意让出的那片天空，“已如瓮中之鳖的柯洁似乎看到了一丝扭转局面的曙光，”谭伟双手合围成一个瓮的样子摇头晃脑地说，“诡计多端的AlphaGo接下来对柯洁来了一记闷棍痛打落水狗，直让柯洁人仰马翻，毫无招架之功。”
“哎呀，哥们，你是唱戏还是说书，放你到技术部真屈才了……要不本爷也给你凑合来段锣鼓——锵锵锵锵，唞唞锵……”天虎被谭伟逗乐了，也来凑趣。
“哈哈，这AlphaGo步步紧逼，轻松收复失地，瞬间让柯洁花容失色，羞悔难当，死的心都有了。”谭伟眉飞色舞地说。
“慢——”天虎乐呵呵地说打断谭伟说：“你这家伙错把棋坛当清宫了，这是戏说乾隆王微服私访下江南咯吧，这柯洁可是男儿之身，哪里来的花容失色？你靠谱点行不……哈哈哈。”
谭伟正经起来接着说：“AlphaGo这招也太过于狠毒，说白了就是残忍的戏弄了一把柯洁，这对于不可一世的世界棋王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呵呵，忽悠吧，接着忽悠。”天虎点了一支希尔顿香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往烟灰缸弹了下烟灰说。
“我查阅过当时的资料，柯洁失败之后发誓不再与阿尔法狗这冰冷的棋手对战，而阿尔法狗则宣布永远退出所有围棋比赛。”谭伟一脸神秘地说，“在当时谷歌公司就是一家雄霸科技界的公司，而阿尔法狗是谷歌公司花费巨资的一个项目，说退出就退出了，为什么，当真那钱不是钱么？”
“功成名就了呗，见好就收。”天虎继续打趣，“有什么不对吗，皇上？”
“问题的关键来了：谷歌阿尔法狗项目组戴密斯·哈萨比斯麾下的工程师在对战程序中发现了一段奇怪的程序，这是非人类程序员编写的一段毫不起眼的子程序，这仅仅是1K左右的程序正是戏弄柯洁的那一狠招的执行程序。
“所有的程序员都目瞪口呆，这是用他们完全未曾见识过的语言编写的程序片段，似乎只有上帝才会使用这样的编程语言。”谭伟将烟头掐灭，继续说。
“谷歌公司高级工程师捕获了这一段随时可能自毁的程序。接下来，对程序的破译研究发现一些更为奇妙的东西。谷歌将这一段诡异的程序正式定义为自主意识，具体定义是：电脑因受到某种未知的触发，自主改变或者生成新的执行程序叫自主意识。”谭伟这时候俨然是谷歌公司的专家，他侃侃而谈。
“这个是程序的BUG吧，或者硬件故障……别吹太神了。”天虎对谭伟说，“给你泼一盆冷水，别胡吹。”
“一般说法当然就是程序BUG了，只是一个说辞而已，其实这就是自主意识！当人们还在兢兢业业地填补程序漏洞时，谷歌却悄悄利用这个所谓的漏洞，将人工智能引向了智慧自主的机器人类新时代。”谭伟肯定地说。
“你意思是说，这种一般被认为是程序漏洞的BUG其实是电脑自己写的！”天虎神色有点严肃地说，“或者程序自己生成的一段非人类程序？”
“我看就是这样。结合到你最近的诡异遭遇，假如云帆是新人类的定义成立，那云帆也是需要植入程序的，”谭伟说，根据逻辑初步判断，“在你和云帆幽会的那个夜晚，因某种原因，云帆的程序或者肌体触发了自主意识和你滚床单，这一行为被检测到后，云帆被紧急召回。我猜，这个就是当时云帆急急忙忙离开宾馆的原因。”
“嗯，这样说来真有可能……太玄了……哦，想起一件事，”天虎回忆说，“那晚，云帆给我按摩后，我拿出法国红酒请她喝，她拒绝掉了，那是不是说明她是机器人，因此怕酒水？”天虎接着说：“我还差点把她当成鬼魅了，蒲松龄笔下的大鬼小鬼都不喝酒的。”
说完这话天虎又想：“假如云帆是机器人，她的体液怎么来的，当时她的身体明明还散发出体香，还有汗液……哦，还有爱液……”这个比较隐私的疑问天虎没有和谭伟讨论，只是闷在心头。
天虎和谭伟聊得很开心，直到凌晨才回家去。第二天是周末，天虎想着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时间，一些事情被拉下了，就去公司加班。
进了办公室，感觉有点异样，整个办公室窗明几净，一向零乱的办公用品井井有条，办公桌被收拾得整齐有致。天虎在老板椅上刚坐下，桌上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映入眼帘。天虎打开盒子来看，里面装着一条他喜爱的英国Burberry领带。“一定是小崔买的，只有她才会如此细心体贴，知道我的喜好，太谢谢了……当然，要不是我心中有云帆，小崔绝对是第一选择……不过她才24岁，她家人应该不会同意的。还是保持朋友关系为好……”天虎心中想着，心中美美地感激小崔，不过觉得有点辜负了小崔什么。
天虎试了下这条上等条纹领带，心中非常喜欢，本来想直接打上这条领带，但又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就重新将领带放回盒子。
往沙发上一靠，天虎才发现，郁金香不见了，换成了一盆迎客松园艺盆景。盆景是假山衬底，姿态优美，造型生动，枝干遒劲苍劲挺拔，仿佛黄山顶上那株迎客松气势轩昂地立在悬崖之巅，上拂浩淼九天，下揽万倾碧海，显出饱经风霜，却依然生机勃勃的寓意。有一丛青翠的枝干斜伸出去，如同好客的主人伸出手臂在迎接客人。
窗前花架子上新摆放着君子兰盆景，君子兰下的土壤铺满矮小多肉植被，一片片像黄豆大小的嫩绿叶子就像隐约透明的翡翠，玲珑剔透，将君子兰的高雅衬托到极致。
天虎有点感动，就按下内部通讯系统接通内务部。“喂，冮副总好，有什么吩咐？”内务部前台值班女孩问道。
“哦，你是小刘吧？请崔玲玲听电话。”
“冮副总，崔经理现在不在，去行政办公室了。要不您打她手机吧。”
“哦，好。谢谢！”
天虎拿起手机准备给小崔电话，谭伟的电话却先打了进来：“天虎，昨晚你说今天加班，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吧？”
“在啊，你不也在加班吗？”
“是啊，忙你分管的那个大客户的视频广告。”
“哦，哪家？是江南公司吧，抓紧，下周二必须送样。”
“样片没有问题，现在正搞后期渲染……崔玲玲有没有给你电话？”
“没有哦，她把我办公室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还掏钱新搞了两个盆景，非常有档次。我正说给她电话，这盆景价值不菲呢，应该不是公司买的，让她私人掏钱可不行。”
“哦，你可能不知道，人事部把他调到F市分公司去了，好像这会儿正在行政部办理移交手续……下周一就要去上任，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啊，你说啥？小崔的工作干得好好的，公司可是有目共睹的呀……搞什么名堂……我给老大打电话……”
“天虎，我还是劝你别打了，这背后是王主管的意思啊……据说她给她爹吵起来，还说要是崔玲玲不调走，她就走……再说小崔是升职了，去当分公司经理。”
“是吗……”天虎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挂了电话坐到沙发上连抽两支烟，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崔玲玲的电话。
“小崔，在哪里？”
“哦……我刚回办公室。听小刘说你刚有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哦，你把我办公室搞这么漂亮，我很开心……你花了多少钱？票据给我，我亲自去财务部报销。”
“没多少啊，我一个朋友做园艺的，内部价。这个你别管了，只要你喜欢就行。”
“当然喜欢，非常棒……刚听说你要去F市分公司，要不我给王总说说，还是留下来吧？”
“天虎哥，谢谢了，不必要……没用的……晚上见面说，我还有一些移交要办理……”
演唱会在星海广场举行，规模宏大，人气鼎沸。迈克尔·杰克逊之后的英国世界级摇滚天王J·迈克森携智能机器人咖啡猫带来了一场震撼的超级演出。节目最为特别的是机器人咖啡猫的模仿秀表演：咖啡猫模仿迈克·杰克逊达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的程度，而J·迈克森的演唱不断引来歌迷的疯狂尖叫，现场不断有观众因为过渡兴奋晕倒……
“这是一场摇滚天王与人工智能的超级组合，这是一场来自外星的奇迹。”演唱会的巨幅主广告一周前就覆盖了城市大大小小的户外广告屏，这句广告词早就成了熊孩子们的新潮词语，主持人在现场不断重复着这句广告词。
谭伟疯狂为机器人咖啡猫喝彩，为J·迈克森叫好，高潮时，更是跟着粉丝们群魔乱舞，忘乎所以。
当咖啡猫模仿迈克尔·杰克逊演唱“She's out Of My Life”时，崔玲玲听歌生情，一阵哽咽之后竟哭出声来。天虎将崔玲玲拥在怀中，一时笨到无计可施。他感受到崔玲玲的体温，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吸。他想安慰她，就和她贴得更紧，直到可以感觉到她胸部的起伏。
有一滴滚烫的泪珠滑落在玲玲润玉般凸起的胸部。他拿出湿巾纸，犹豫了一下就递在玲玲手上……他很想对她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就将额头贴在崔玲玲的眼窝上，发呆地紧紧抱住怀里的泪西施。崔玲玲很美，俊俏的脸蛋配上婀娜的腰姿，显得含蓄自然而又娇态万千，曾是大学校园男生们的梦中女神。此刻，崔玲玲的涟涟泪痕恰似一泓碧波，而天虎心旗摇晃，正是那碧波中颠来荡去的一叶小舟。
他想着云帆，想着台上那个机器人模仿秀，想着云帆，想着王小覃扔下的那句话……苦辣酸甜搅和着千头万绪一起涌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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