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生》——不是不爱,只是累了
憾生最后还是死去了,尽管那时她已经得到了佟夜辉的爱与怜惜,得到了佟夜辉迟到多年的“我爱你”和“对不起”。她不是不爱了,只是她太累了,不管是活着还是爱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一种消耗了。
年轻时佟夜辉对憾生真的很糟糕: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憾生的爱与关心,心里却觉得这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他用憾生从家里的钱建立起了自己的事业,却在出事时毫不犹豫地把憾生推出去当替罪的羔羊;甚至在憾生出狱后为了不让憾生打扰自己的生活,用一张支票把憾生打发到国外,完成了对她最终的驱逐和抛弃。他给她很多很多的钱,他给她买过冬的衣服,他在机场给她下跪,他嘴上说着“求你原谅”,心里想的却是“希望她从此消失不见”。所有的行为,所有的耐心、关怀、宽容、煽情都只是一种仪式,都只是佟夜辉对自己的一种安慰,这样他可以告诉自己自己对憾生已经做了足够的补偿,憾生这个人从此以后与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眼里的敷衍,他表演的拙劣,憾生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也没有反抗,就像当初佟夜辉要她替罪的时候,她坐在法庭上一言不发,只留下一个僵直的背影一样。大概爱一个人就是成全他的辉煌与成就,同时也成全他的自私和拙劣。
但是有些事情理智与感情都无法破解,但是死亡却可以。当佟夜辉得知憾生所乘坐的飞机失事时,他终于崩溃了,他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他明白是自己亲手将憾生推向了死亡,同时他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他是爱憾生的。
他悲痛欲绝,他后悔莫及,但是一切早已写定,他再也无从更改。年少时,我们总以为自己总以为自己足够残忍,足够冷漠,足够聪慧,为了功名,为了利益,为了金钱和其他我们想要得到的一切,我们可以抛弃一切,毁灭一切,到最后才发现爱是我们最后的归属。
直到那时候他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憾生是真正爱过他的,不是因为他拥有的那些东西,而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所以当他在机缘巧合之下重遇憾生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追回她,想给她最好的,想弥补她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这次他是真心实意的,但是憾生却不再是从前爱着他,追着他的那个热烈的,大嗓门的,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憾生了。
她已经枯萎了,她已经衰败了,她像一朵过季的鲜花失去了光泽和水分,只是微眯着眼,遥遥地凝视着死亡。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也不是所有的爱都能被修复。人心是坚强的东西,它可以一直受伤却还是爱着一个人,但同时人心又是最脆弱的东西,每一次伤害都会留下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憾生知道自己依然爱着佟夜辉,她依然会在别人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说“如果你曾经倾尽全力的去爱过一个人,那么你就会知道,你哪怕恨他恨不得他死了,但是他要是真死了,你也还是要去陪着的”,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即使依然在跳动,可是心境已经像一滩死水无波无痕了。再心心念念的东西,如果来得太晚,也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憾生》——不是不爱,只是累了
“现在憾生已经能理解她妈为什么要死了,因为已经没有生趣了,空茫的内心没有依托之处,伤也好,痛也好所有的情绪都被日复一日的漫长岁月消耗殆尽,原先还能支撑着活着的那些恨意,而你恨着的人却并不在乎你恨他,所以到最后那些恨意也变得毫无意义了,当你终于有一天忽然醒悟了的时候,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无所依托的空茫感,没有人在乎你的悲伤绝望,所以那横陈在心口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它流血,溃烂,最后坏死枯萎成一个干瘪的囊带,然后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不是因为好了,而是彻底的毁灭了。”憾生理解着她妈妈,同时她也是在理解自己。即使后来佟夜辉很在乎她,但是太晚了,她已经毁灭了。
人生最难得的其实就在于珍惜二字,得到一个人简单,爱上一个人也很简单,恨一个人也很简单,难得是与这个人长相厮守,难得是恨一个人一辈子。有些人离散,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不珍惜。等你追悔莫及时,等着的那颗心早已经凉了,灯火阑珊处再无伊人守望。
临死前, 憾生说“夜辉,你记得,如果以后我死了,如果某天要是你的肩头落下一只蜻蜓,或者是灯下飞来一只飞蛾,你不要赶走它,那是我回来看你了,夜辉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佟夜辉这时候终于明白,自己曾经伤害这个女人有多生,她宁愿死后化成飞蛾守候在自己身边,也不愿意或者与自己在一起了。
悔恨吗?难过吗?自责吗?可是有什么用?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在死亡,在永恒的轮回面前,所有的爱恨,所有的不甘,所有的追悔莫及都是渺小的,我们只能俯首称臣,接受自己种下的因果。
人生只有一次,不能再重来,就像米兰.昆德拉所说“人生的初次彩排就是它本身。”如果再多一个如果,请让我再在未失去的时候就已珍惜吧。
《憾生》——不是不爱,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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