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瞧:他的鼻子只一个鼻孔,撒尿时翘起尾巴。只有撒旦才这样。’
“阿勃拉姆老爷把栖息在灯架上的鹦鹉放到地上,顷刻间屋里明亮了许多。我们果真见到尼康·谢瓦斯特的鼻孔是一个黑咕隆咚的洞眼,没有鼻中膈,只有魔鬼才这副模样。于是阿勃拉姆老爷对谢瓦斯特说:
“‘这么说来,你是属于从不换鞋的那一类?’
“‘是的,老爷,不过我可不是胆小如鼠那类子人,我不否认我是撒旦,’他直言不讳,‘我只想提醒你们,我属于基督教世界的阴曹地府,属于正教教会的地狱,是希腊国土上的恶魔。因为正如我们头上的天分别由耶和华、安拉和天父掌管一样,地狱也由亚司马提、易卜劣厮和撒旦分治。只是出于偶然,我才落到如今的土耳其帝国的疆域,但是这并不能给予马苏迪和伊斯兰世界的其他代表审判我的权利,只有基督教教会的代表才有资格审判我,我只承认他们的审判权是有效的。否则的话,基督教或犹太教的法庭岂不也要审判落入他们手里的伊斯兰教地狱的代表了吗?让我们的马苏迪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警告吧……’
“阿勃拉姆·勃朗科维奇老爷对此答道:
“‘家父约翰尼基·勃朗科维奇曾跟你的同类打过交道。在瓦拉几亚,我们各家都有各家的女妖,小鬼和精灵。我们和他们一起进餐,让他们守卫门户,逼他们数筛子上的洞眼儿逗乐,还向他们派去各种各样的吸血僵尸和杀手。我们有时还能在屋旁捡到他们的尾巴。我们带上他们去采悬钩子,把他们系在门坎上,或者跟犍牛拴一起,他们做错了事,我们就用鞭子抽打他们,把他们赶入井底关禁闭。有一回,那是在七月,家父晚上去茅厕解手,见一个硕大无朋的雪魔正蹲在茅坑上,他不由分说,将提灯朝雪魔砸去,一下子结果了雪魔的性命,然后若无其事回屋晚餐。仆人端给了他一盆野猪肉汤。他正吃得津津有味,突然,扑通一声,他的头落进了汤盆。可他吻了吻落进汤盆的自个儿的脸蛋,照吃不误。我们瞪大眼看着,一时反应不过来!我至今还记得他喝汤那会儿,像抱恋人似的双手紧紧抱住汤盆,仿佛他面前不是汤盆,而是谁的脸蛋儿。长话短说,我们安葬他时,他那副模样像是人们费了好大劲儿把他从情妇怀中拽出来似的……家父着的靴子给我们扔进了穆列什河,以免他变成吸血僵尸。如果你真是魔法无边的撒旦,且说给我听听,家父约翰尼基·勃朗科维奇的死昭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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