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门前是没有河的，大概是因为没有河的缘故吧！从小，对河就很向往。
最早对河的认知是来自课本里的一句话——小河弯弯向东流。那时，从一句话里知道了河是向东流的。那时，从一句话里也产生了疑问，为什么门前的小水渠的流向跟太阳升起的方向不一致？
后来呀！学方位，知道了早晨面向太阳走，前面是东，身后为西，右手指南，左手指北。明白了方向，我却发现门前的水渠是向南流的。
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沿着水的方向好像越走越低。一个接一个不解接踵而来。还没有弄清一个，另一个又来了。
隔着一座山梁，有一个镇子，那里有一条河，有人在天热的时候去游泳。在懒人摊上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好奇。对游泳的初印象，会游泳的人一定很厉害。不会游泳的人，大热天，尤其是夏天待在水里，一定很凉快。
想想，游泳都是让人心动的事儿。大孩子们说走就走，回来之后，一顿吹牛，说去那里游泳有多好，好的不得了。还可以看鸭子，还可以抓小鱼。说的越多，听的越多，人的心越容易动。
动了的心事需要机会的，爬山梁是需要体力的，那些大孩子们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出村的时候还走在一起，结果怕山梁的时，要穿过一条陡峭的沟，小孩子怕不上去，也没有经验，只好走大路。大路绕呀！等走过一个尺子拐，大孩子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小孩子们没有多大的胆量一人去另一个镇子。这跟那些大孩子是有关系的，他们说村口有一只大黄狗，特别的凶。他们说，不咬大孩子，专咬小孩子。没有他们的保护，谁也不敢去。
小孩子们没有大孩子的带领，去不了，只好在梁上玩一会儿，等不来大孩子，各回各家。吃完饭后，聚集在麦场里，等大孩子说他们一天的奇遇。肯定少不了的是泡在水里的爽。
天越热，越渴望凉快。家长们还是有办法，一个大洗衣盆装满水，让孩子待在水里，玩呗！这一个奇特的发明一下子就传了开来，只要有大洗衣盆，回家立马倒满水——学游泳。洗衣盆里能游泳吗？当然能。
小小的身板，泡在水里，刚刚好，在水里爬来爬去，这就是游泳。学会了游泳，自然要在大孩子堆里炫耀一番，结果呢？被一群大孩子嘲笑。
那是游泳吗？那叫水里爬。的确，现在想想也好笑。一个大洗衣盆里能游泳吗？只不过是从盆的这一边到那一边，其实也就是伸伸胳膊的事儿。
嘲笑过了，洗衣盆里游过了，去真正的水里，自然是寻找机会的问题。
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和大孩子们走近一点，把自己的糖给他们分一点，自然有人会带着玩。一次爬过去的沟，多爬几次也就过去了。反正小孩子嘛，藏了衣服，用手拍拍，手藏了，用力搓一搓。别人是走上去的，小孩子是爬上去的。
紧紧跟在大孩子，没有掉队。的确大黄狗，早早听见孩子们的声音，狂叫个不停，脖子的铁绳都被扯了个直，要不是铁绳扯着脖子，估计都得完蛋。还好，大孩子很勇敢，把小孩子护在身后，绕过狗头盯得地方，算是到了安全的地带。
老远就听见水流的声音，可能是水的魔力，可能是怕狗扯断绳追了过来，大家一顿狂奔。冲向河边。
跑起来的好处多，大家你追我，我追你，谁还管后面大孩子提醒。不要跑，万一把狗惹过来会咬人的。水流的声音比提醒的声音重要。谁也不顾谁，只管往前跑。
石拱桥上是看水的最佳位置，桥的左边是平静的水面，右边是激流而下的瀑布。大概是朝思暮想的缘故。看见水的喜悦让人赏心悦目，水草青翠，鸭子浮水。第一回见白色鸭子，让人很是激动。
游泳，去游泳。只见大孩子往上游跑。一条斜坡直通河边，青石板干净的泛光，那一定是传说中洗衣服的石板。大孩子们说游泳，去哪儿游呀？顺着大孩子们的手指，只见石板上游不远处是一处深潭，目测比较深，可以看见水底的石子。没有泥巴，没有垃圾，真是个干净的地方。
大孩子脱去衬衣，脱掉裤子，就钻进了水里。进去后就淹到了膝盖，小孩子们自然是不敢去的，只有在水浅的地方试探。在现场，真正才了解什么是游泳。大孩子们睡在水里，让头露出水面，先泡泡水，然后一个翻身，往前游。原来这就是游泳，不会的人怎么办？大孩子说，先在水里爬着游。小孩子们自然也停下了，爬在水里，让头抬起来，只要不喝水就行。
小孩子们，伸出胳膊好像也行，从这边爬到那边，的确有飘起来的感觉。
泡在水里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太阳从头顶转到了身后，树的影子越拉越长，当有一个人说肚子饿，好像就是一个指令，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叫。该是回家吃饭的时间啦！
带着不舍，大家赶紧往回走，毕竟是瞒着大人来的，要是被大人知道，就完蛋了。原路返回，依然要经过狗的狂吠，大家都怕狗记仇，有的从别人家地里走，有的爬上一米高的土坎，都在想怎么离狗远，怎么走。
经过大家怕的狗，然后就是愉快的回家之路，上了一个陡坡，剩下都是下坡，大家一溜烟地就回到了村里，各回各家，找饭吃。
一天的游泳算是从幻想变成了现实。孩子嘛，总是有好奇的。学会了游泳，自然就会有新挑战的想法。听说另一个镇子，河更宽，水更多，可以游泳的地方多。自然有大孩子去尝试。
不过，那些人机会多？在镇子上中学大孩子们多。小孩子们去不了，因为太远。大人不允许小孩子离开村。去镇子的路就在村口，站在路边远远地就可以看见路上的每一个行人。有小孩子，因为离开村子被大人发现美美的收拾了一顿。除了上学的孩子，没有几个人敢肚子去那条河。听说，有孩子在那条河，跳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关于那条河，适合游泳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夏天里，受伤的消息也会传到耳朵里，大人自然管的严。
上中学，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从学校出来，走不了多远就到了河边。这是上了中学的事。
沿着学校操场，穿过一条巷道，老师也发现不了。走不来多远就是农家田，田间道路虽小，能通向任意一个地方，不用发愁走不出去。瞄着河堤的方向，只管走，总能走到河边。一个个露出头的红萝卜，让人羡慕，可是不敢拔。因为人家用刺围了起来，根本够不着。一块块肥沃的土地，诉说着河边的丰饶。有水的地方就是好。
有水的地方，自然有游泳的高手。当站在河堤边，看滚滚水流往南流，我知道向东只是在书本里的话。大中午，自然有游泳的人，看见他们一个个光溜溜的。有些就是年轻小伙，只见他们站在水泥台上，一头就扎进了水里，不一会儿就从水里冒了出来。只见过在水中爬的我们，被他们动作折服了。
一个下去，另一个爬山水泥台，又开始了。滚滚水流中是没有人敢去的，只是大自然的神奇，让人围着水泥台造出了一块平静的水域，就是天然的游泳池。只是越深地方越看不见水底。我们这些，没有见过真正游泳的人是不敢去的。
来到水边，看水可不是目的。游泳才是本意，只是别人的技术遮住了自己的技艺。不敢站在水泥高台往下跳，只有在浅水处泡。原本以为学会了游泳，在高手面前，才知道那不就游泳，那是在水里刨。
那一处的水呀！在宽广的河里，不能叫水了吧！离水近，自然游泳的高手都来自于镇子上。当再一次去的时候，都是熟悉的面孔。天热水近，自然游泳的人多。水域长，自然可以游泳的地方多，敢于挑战的人也多。
我是一个胆小鬼，自然不敢去远的地方。当然，也不敢去水深的地方。在两河交汇地方，有一个大石头镶在岸边，那一处是传说中水最深的地方。奔着它名声去看过，但是没有下过水。
有人说，深蓝的水深，看见水的颜色我们我就窃了。直到听到两个孩子跳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消息，我是彻底断了去那里的想法。
熟悉的地方，离学校近，返回用的时间也少，还可多玩一会儿。我的游泳学习就在大中午开始，几乎每天中午都去，我发誓一定要学会游泳。
面对水，有人觉，也只是说说方法。方法听到了，可是还是不会。人家说闭气，我是把水往鼻子里吸。头伸进去一回，吸一回水。呛水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我的游泳，因为呛水只能在浅水处学狗刨。一天，两天，一个星期，都泡在水里。中午也不吃饭，肚子也不饿。我怎么都学不会，同学给我教了个仰泳，我算是学会了。不知道游泳的消息，被谁告诉了班主任，我的游泳梦暂时搁浅。
面对一个搁浅的梦，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学会游泳。放假了，不去学校，离河就远啦！我的游泳梦在哪儿实现呢？没有学会，自然会念念不忘。
一天，去窑上玩。窑口前面是马路。马路的旁边是一道渠。渠里的水被堵了起来，自然形成一个大潭。看着深深泛黄的水，我的激情迸发。大中午没有人，趁着没人，下水游泳。一条渠像个泳道，一个来回接一个来回，我学呀学，感觉自己快要学会了，可是好像还不会。直到发现自己钻在黄泥水里，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把下面泥给搅了起来。我却没有感觉到，只到看见熟人老远走来，赶紧从水里逃了出来。
这一次，游泳付出了代价，且不说黄泥干净不干净。这件事被大人知道了，美美挨了一顿打。看见腿上的泥慢慢边干，扯的皮肤紧绷，才发现自己错了。
学游泳的事因为挨打而搁浅，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学会。
能去水边的机会越来越少，那是因为秋天快要到了，钻进水里冷，出水之后浑身打颤。那一刻，谁也救不了谁，大概是旱鸭子怎么都学不会游泳吧！我的游泳梦，只好放弃。
时光总是飞快的。为了省钱，家里要用沙子，只好去河里拉。那依然是个夏天，能找到的沙子很远。好不容易找了一处，怕被别人拉走，我成了看沙子的人。一个来回，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吧！
沙子就在水里露出沙滩的地方。看着沙，看见水，看见水潭，自然有了游泳的想法。反正也没有人，脱掉衣服，钻进水里，开始学。那一刻，我尽然浮了起来，至少感觉很吃力。没泳几个来回，感觉体力就不行了。担心被大人发现，早早就从水里钻 了出来。
谁知，这一次，尽然成了最后一次在河里游泳。为什么成了最后一次呢？那是同样的一个正午，我们约好一起去游泳。老地方，还是那些水。时间过去了一年，按道理，水是没有变化的。
去了之后才知道，谁也会变的。不知道谁往边上扔了好多破的啤酒瓶。看见利刃般的碎片，我们谁也不敢下水。潜水处可以看见，深水处看不见。谁也不敢冒那个险，我们的游泳行动就彻底结束了。
我们认定了一个地方，那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也变的安全了。谁也不傻，谁也不想被划个口子。
家乡没有河，游不了泳，这是事实。伴随着着年龄增长，自然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刚刚开始的时候，有人说旱鸭子，真的不服，可是当游泳没有学会，自然也不会再因为这三个字而生气。
我的游泳经历，在今天想起，感觉当初就是在水里乱刨。后来在黄泥里，也只是跑。直到新的学期上了学，大中午去河里，其实也就在水里泡。
我的游泳终究没有学会，最终都成了过往。
今天，有人问我，想不想去学，看看自己发福肚子，我很爽快的说——不学了。关于游泳，都成了过往的回忆。
青石板，大白鸭，红萝卜，滚滚波涛，清清河水，都早已变成了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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