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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姑告状

黄姑告状

作者: 夏日清荷2023 | 来源:发表于2023-12-02 08:51 被阅读0次

(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黄姑不姓黄。

因为从小家里穷,再加上营养不良,几根稀疏的黄发软软地搭在大大的脑袋上,又是家里最小的,当地称小女孩为黄毛丫头,就喊她“黄姑,黄姑。”这么一叫,名字就传开了。其实真名查爱珍。真名除了上了三年级的那一帮同学喊她外,没人喊她。久而久之,真名竟没几个知道。她也不讲究这些,农村人,取名阿猫阿狗的多了去了,有称呼就行。

她出生时,农村实行集体劳动,她一大家子兄妹五个,一家子七口人仅靠父母在生产队里挣点工分分粮食,根本不够吃。吃的不够,更别说穿的了。老大的衣服老二穿,老二的老三穿……年终队长一算帐,他家超支很多。于是她的酒鬼父亲当机立断,让黄姑从学校回家,给生产队放牛挣工分。黄姑一句话也没说,那年春天,她没去上学,留在家里帮忙干活,放牛。

黄姑清楚,就这几年学,还是她的母亲和酒鬼父亲打了无数次架才争取来的。她的母亲个子矮,加上起早贪黑地劳动,背成了一张上弦待发的弓。她为了挣点油盐钱,天刚亮就在门前的大河边捞虾摸螺丝,走上五里地,去集上换点零花钱。黄姑父亲是无酒不欢的,如果哪一次母亲去集上没买酒,就会和母亲大吵一架,甚至出手打人。有一次她母亲卖货后,没给父亲买酒,给黄姑买了两本本子。后果可想而知,父亲不但把黄姑的本子撕了,而且借着酒劲把母亲拖出门外,踹了几脚。

她的母亲硬是忍住没哭。黄姑偎在母亲身边哭了,对母亲说,不念书了。那天晚上,天很黑,母亲在屋后的山上的柴垛里把黄姑搂得紧紧的,准备在柴垛里过夜。黄姑看见天上的月亮升起来了,启明星和月亮挨得那么近。

正是初秋,下半夜有了凉意。月亮很凉,雾升起来了,山上的树木黑森森的,黄姑一直想象着那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近处传来哥哥和姐姐们哭作一团的声音,父亲的谩骂声。

黄姑想让母亲回屋,但母亲不肯。星星亮起来了,象无数的宝石嵌在空中,母亲教她数星星,一颗,两颗……

黄姑醒来时,却发现自已睡在姐姐身旁。

姐姐说,妈妈早上去河里捞虾笼了,现在正在集上呢!

黄姑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往生产队的牛棚奔去……

黄姑放牛的第二年,农村实行承包责任制。家里经济好了一些。两个哥哥已经去建筑工地做工,姐姐也已经学缝纫,都有点收入,牛现在每家轮流放,黄姑自然也就无事可做了。十一岁的年纪能干什么呢?母亲想让她重新去上学,但是她却不愿意了。她于是和母亲一起在家里干农活,洗洗晒晒。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喝酒,从地里回来,坐在椅子上,就等母亲的饭菜上桌。

有一天,父亲从地里回来,兴冲冲地向门里喊:“黄姑,黄姑。”

黄姑正在和母亲做饭,听到父亲喊他,急急地从厨房跑过来。

“县里李书记的儿子有个三岁的孩子无人看管,村干部到找人帮带孩子,一个月二十元。黄姑可以去,我答应村干部让黄姑去。黄姑明天就去人家里去看孩子,早上七点去,晚上五点回来。”

母亲看了黄姑一眼,黄姑点点头。

黄姑去了李书记儿子家,当了三年的保姆,直到李书记的孙子上了幼儿园。李书记和村长说,这个小姑娘又勤快又聪明,就是性格倔了点,认准了的事,不成不罢休。

父亲嗜酒,两个哥哥却滴酒不沾。大哥二哥相继成亲,在村里成立的建筑公司当砖工。父亲也找到村长,说要去,村长怕他喝酒误事,千叮呤万嘱咐,不要喝酒。给他按排了一个门卫的工作,每月工资五百。

父亲为了赚钱,也算是忍了,每天只在晚上喝上二两。

那天工地上来了一批人,听说是来参观的。父亲热心地介绍工地的情况,和一些人渐渐熟悉起来。谈到两个儿子,更是眉飞色舞。

晚上,村里招待来客。大哥二哥是骨干,自然也在。其中有人说到他们要招一些业务能力强的人去他们工地,村长爽快地答应了,作为业务单位交流,自然互帮互助。

二哥去了江苏的一个建筑工地,黄姑也和二哥也一起去了,直到父亲出事。

父亲死于一场车祸。据村里人说,是酒喝多了,横穿公路时被一辆过路车碰到后直接倒地身亡。

黄姑和母亲的悲伤没有持续多久,她们似乎早已料到,酒,总有一天会断送父亲的命。

父亲死后,村里来人慰问,陪了十万元,并且告诫黄姑家人不可外传,因为喝酒加不遵守交通规则被撞是不能陪款的,是村里想法设法找了好多人,打通了好多关节,才获得了陪偿。

黄姑去了父亲的值班室。值班室里没有空酒瓶,只有半瓶酒搁在窗台上。床上堆了一些衣服,并没有酒味。前一段时间和父亲通话,父亲说现在酒量不行了,只是偶尔喝点酒,至多一杯,二两。

父亲还未下葬,村干部说,赶紧火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黄姑和哥哥商量了一夜,按照农村的规矩,是要选日子的,草草下葬,会对下人不利。但村里催得这么急,这如何是好呢?

哥嫂、黄姑的意思是选个好日子,正在犯难之际,家里来了一位老人,老人是和父亲轮流值班的老王。老王急匆匆赶来,“咚”的一声跪下,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老哥,你这么急就走了咧,不是说好咱们要喝一杯的吗?”黄姑一听,立马拉住老王,打听出车祸那晚发生的事情。但老王象块木头,一句也不说,直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黄姑急了,把老王拉到一旁,忙问:“我爸那晚喝了多少酒?”老王直摇头,再问,还是摇头。

哽咽了好久,说道:“那晚我和你爸交班,你爸把我送到村部外面的公路,说了好些事情,然后分手,说好两人第二天白天去找村长办事,谁知道你爸竟然在过马路被大货车撞了……然后,我就打了村长电话,村里来人,村书记让我离开。太突然了,我……老王说不下去了,哽咽了很久,说道,你去值班室看看你爸的手机还在不在抽屉里,抽屉有锁,我和你爸每人有一个抽屉,用来放各自的东西。如果找到的话,你拿给我。”

黄姑来不及和哥嫂商量,直接去了村部。值班室没有,老王好象到楼上去了。

一把锁锁住了抽屉,钥匙不知道放在哪里。

黄姑在枕头下面找了一遍,没有。

又在被子下面找了一遍,也没有。

四周没有父亲的衣服,破旧的壁柜里有半瓶酒,瓶口上面罩了一个小酒杯。黄姑看到酒瓶,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小时候总看到父亲醉酒,特别恨酒瓶,现在父亲又因为喝酒过马路送了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她小时候不喜欢父亲,但近几年,父亲改变了许多,可能是家庭经济好了,也可能是她远走他乡,父亲对她的牵挂不比对哥哥少。黄姑还给父亲买了手机,教他视频,父亲爱听戏,她又教他学会手机里的录音机,录好听的戏。

父亲其实人很聪明,只是被酒耽误了。这几年,在村里和村长,书记打得火热,不比那些年轻人差。回家时,母亲也说过,现在不像从前了,以前动不动喝酒打人,现在喝得少,脾气比以前好多了。

黄姑想到这里,还是叹了口气。抬头拿起酒瓶准备扔到外面,却发现酒瓶下面压了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发票。发票已经有了折痕,而且有一处有裂口。但是上面字迹清晰,上面写着:大荒地占用费五千元。收款人是村部,交款人是王爱民,收款日期是二十年前的某年某月某日。

王爱民就是老王。老王在二十年前在村里买地?

这时,老王进来了。看到黄姑手上的发票,拿了过来。

“唉,我老糊涂了,正准备拿发票去找村支书,结果却忘了自已放在值班室。

“手机呢,找到没有?”老王问。

“还没有。”黄姑说,黄姑思忖:“老王这么急着找手机,手面藏了什么秘密?”

老王说,我来找找看。老王到处翻了一遍,没有。

黄姑知道,父亲不习惯带手机,经常把手机放抽屉里面。但是手机不在抽屉,那晚是不是在身上呢?

父亲是被横撞的,如果带在身上,要不成了粉末,要不就被甩出去了,哪里能找到呢?

黄姑连忙回家。村里来了很多人,母亲哥嫂们在商量去殡仪馆尽早火化,让父亲入土为安。

黄姑来到母亲房间,定了定神。事情太多了,她一下子理不清头绪。

哥哥商量请个道士,为父亲超度后,第二天去火化。

道士念经前,母亲说:“他生前爱听戏,放一段戏吧。”

道士问:“什么戏?”

母亲来到房间,看见黄姑直楞楞坐在床沿,说:“把梳妆盒子打开,把你父亲手机拿来,那里面有他爱听的戏。看看哪段他最爱听,就放那一首。”

手机在家里?黄姑一惊,赶紧去梳妆盒去拿。

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发着黑幽幽的光。

黄姑打开录音机,一段黄梅戏腔飘了出来。“谁料皇榜中状元……”突然一段录音放了出来:“李县长,当年买地的时候,是三万元,现在卖给涂大钱开发,是一百万一亩。村里只能归还一万元,那多余的钱可以找涂大钱。”后面一阵杂音,大概是村里来人了,录音也断了。

黄姑愣了一下。拿了自已的手机将刚才那段录音录了下来,将父亲手机里面的删了。又找了一段黄梅戏的录音放给道士听。最后将手机归还到原处。

第二天,老王来到黄姑家,问手机的事情。黄姑直接拿了手机给老王。老王打开录音,听了一会,失望地叹了口气。

父亲安葬后,黄姑留下来准备去一趟大荒地。

母亲说,那块地现在已经变成商品房了,开发商是涂大钱。据说花了上千万买了那块地。

二十年前,生产队为了架电线,没钱。就通过村里卖了荒地。当时一共卖两亩地,卖给八个人。每亩一万元的价格。生产队除了留下架电线的钱外,其余的以家庭人口为单位,平分了那些钱。

这八个人里,有县里头头脑脑的亲戚,当然包括李县长的远房侄子。也有村里大小干部的三大姑八大姨。唯独老王是个普通老百姓,当年他在村部干杂活,老村长生病,他前前后后照顾,老村长可怜他是个外地人,一直暂居在村里,就给他分了一块地,收了五千元。

二十年间,其余七个人,要么在大荒山建了房,要么重新划了地,只有老王和李县长一个远房侄子钱也没退,房子也没建。老王和老查现在都值班,老王和老查平时谈起来,愁得狠。

他想拿回五千块钱,但是村支书说,那块地已经不归村里管了,县里统一规划,当年卖地不算数。还钱要等村里打报告,等相关部门批复。

但是大荒地的老百姓都清楚,那块地早卖给了开发商,钱也分到村里了,村里老百姓也拿到了占用费。老王的钱却悬了空。

五年前,老王就开始打村里要钱,村里一拖再拖。无非是手续没有办妥,还要等。私底下,那些头头脑脑七大姑八大姨早就拿了钱回去了。

唉!老王也是可怜,一个外地人,为了这块地一直留在这里值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那笔钱。

黄姑清楚了事情大致经过。

黄姑找到老王,说:“我给你五千元,你把发票给我。”

老王回家拿了发票,递给黄姑。黄姑让他写了收条,告诉他,如果村里人问起来,就说你把那块地转给我了。老王答应了,准备接了工资,回老家。

黄姑说,“你别走呀,待几天再走。”

老王欲言又止。

在黄姑拿到发票的第二天,老王找上门来,拿了五千元要还给黄姑,并且想要回发票。说村长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拿钱。不麻烦你了。

黄姑放了一段录音,正是父亲手机那段录音。

老王一听,急了。

就听你父亲说过,他们拿的钱根本不是原来二十年前的价格,而是现在的地价还钱的。但是我没有证据,那天,你父亲说他手机里有录音,我想找你父亲要手机听,却没想到,你父亲当晚出了车祸。

我糊涂呀!老王垂头说道,你父亲当晚根本没喝酒,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在外面吃饭的,就是说我的地钱的事。你父亲说他可以帮我多要点钱,我去村里找村长,村长说没有证据,说你父亲酒喝多了。本想要你父亲提供录音,想不到结果他却出了车祸。

“没有喝酒?”黄姑如梦初醒。难怪村里催着早点办完丧事,怕我们知道根本没有喝酒;怕父亲帮老王要钱。如果没有喝酒,那么陪款根本不止十万块钱,这帮人,就这么糊弄老百姓呀!

黄姑拿着老王的发票到了村部。

村书记看见黄姑面无表情。黄姑拿出老王的发票:“这个占用费拖了这么久,是给钱还是给地?”

村支书瞟了黄姑一眼:“老王的事情,你操的什么心?再说不是和老王说过了吗,现在地归土地局审批,如果要地就找土地局,那块地不还摆在那里;如果要钱,找县里当年土地规划局成立的“通城路”指挥 部,指挥部当年不允许私人建房,统一安排用地。找村里有什么用。再说,当年卖地是老村长给的,我们都不知情。“说完,拿过报纸漫不经心地看,埋头不理黄姑,肥胖的身体把椅子挪了挪。

黄姑二话不说,直接到了土地局规划科。规划科的科长拿出县城规划图。黄姑说了大荒山的位置,科长说:“那块地早被钱大发开发,没有通过土地局,你可以去镇里要地,让他们重新划地给你。”

村里说地还在,土地局说地已经开发,那么倒底在不在呢?

黄姑拉上老王,来到大荒地。老王说,那是一块荒山,当年老村长给他划地的时候,就去看了一次。他记得那个山坡上,有一间红砖瓦房,一片青翠的竹林掩印在房后,两个孩子埋头写作业。

可是哪里有红砖房的影子?竹林也不见了。到处坑坑凹凹,钱大发开发的房子还在兴建,半山腰上有很多建筑工人。一间民房倔强地立在商品房的墙角,门前就是几米高的悬崖。门口蹲在一位中年人。

黄姑和老王上去询问。

“那块地早被钱大发开发了,今天还有地。当年买地的人早拿钱回去了,都二十年了,怎么拖到现在?这荒山是我们小队的,当年我们分了钱,前不久又拿了一笔钱。”

黄姑准备问一个挖地的老人,不一会儿村里的老黑蹲在地头。老黑是黄姑小学三年级里的为数不多的同学,上次村里投票选举进了村部。以前是这个荒地生产队的会计,按理说,他特别清楚。

黄姑问:“你在干吗?”

“我看有没有村民焚烧桔杆。”老黑漫不经心地回答。但是目光却盯在刚才黄姑和老王去的荒山:“看,那地不在那里,你要地找土地局要,只要他们审批,就可以建房。”

黄姑看他努起嘴的方向,除了菜地,就是沟渠,还有乱七八糟的脚手架,杂树丛生。谁也不知道他说的“那里”的具体位置。

黄姑断定这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要不然为什么总是隐瞒实情。村里说地还在,土地局和老百姓都说被占用,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黄姑索性到了规划局的指挥部。当年的负责人说:“那块地呀,十年前就被县里征用了,钱早就分到老百姓头上了。前不久也有一个人来问,好像就是当年通过村里买地的人,我们规划局征地后,不过一个星期就会转帐给村里,不可能拖那么久不给钱的呵。”

黄姑听完,直接来村部。

书记坐地办公室里,黄姑进来后,他头都没抬。

“你是找我还钱么,钱老百姓分了,要地么,地也不归我们支配。当年那块地又不是我划的,找我有什么用?”

老村长早年去世了,这地就成了一笔赖帐了。可是村里的发票可是盖的是村里的名字,难道村里不用管么?这上届的事情,下届的领导不用问吗?

黄姑想到镇里去问个明白。

镇长不在,镇长办公室里有个人见她来,问了大概,说道:“你们这些老百姓不知道,现在村里要钱都要层层审批,即使还钱,还要等县里一层层审批。回去等。”

这时电话响了,是村长打来的。

态度大转弯:“你们等几天,我们打报告向上面要钱,现在章都盖了好几个了,还差几个章就下来了。”

黄姑和老王回家,准备等几天。

一个星期后,老黑找到黄姑说:“咱俩同学,村里现在钱还没到位,如果急着要,村里先垫钱,可行?”

想不到事情突然来这么大转弯,一会儿说没钱,一会儿又说村里垫钱,她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鬼。

她不紧不慢道:“不急,给钱要算帐,当年的地价和现在一样吗?如果给要好好算帐。”

“都是原价退还了几位买地的人。不信,我们村里的帐本翻给你看。”

黄姑不信,怎么会信呢,她还有录音呢。

她拨打了市长热线投诉,热线只接了一次,就不接了。她连拨八次,那头的人烦了,“回村去问。”直接挂了。

她没有回村,又到了镇里。镇党委书的门关着,她敲门过去。

这个镇党委书记是从乡下镇刚调上来的,一见老百姓直接找他,大手一挥就撵她走:“去,去到楼下有信访接待室。”

黄姑不去。

党委书记叫道:“再在这里胡闹,让派出所铐起来带走。”

黄姑一听:“原来国家工作人员就这么对待老百姓的吗,我今天就不走,你来人铐我,我要问问是不是老百姓不能找镇里干部,找干部就要被铐起来。”

说完,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某部门。那头传来普通话的声音:“欢迎反映问题……”

一会儿,镇党委书记端来一杯茶,让她进去喝。

黄姑摇摇头,径直走出大门。

从村到镇再到政府职能部门,就差县政府没去了。

估计县里也是一样的。地是高价卖给开发商了,钱分给老百姓了,老王的钱成了疑问。当然村里现在想以原价还钱,但是黄姑不想要原价了。

她想好好惩罚一下这帮村里的干部。

父亲的保险款被他们冒领,还骗她一家子以为是醉酒被撞的。想法设法糊弄人。

黄姑来到一家律师事务所,问保险陪款问题。律师说要取证。又说到土地征用费的问题,律师说,涉及面太广了。

黄姑心想,没说理的地方了吗?

村里又分征用费了,拿了一张白纸,让村民一个个按手印。有些老年人很快就按了手印,领了钱走人,黄姑没按。说:“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一张白纸按手印吗?”

老黑说:“快按,分钱。”

黄姑还是没按,在别人按的手印旁悄悄拍了照片。在大家领钱的时候,她又悄悄录了音。

过几天,黄姑去领钱,分钱的小队长拿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签上了名字,并按了手印,包括黄姑的。很明显,那些钱款及签字都是代签的,钱款也和实际发给村民的数字有出入。

黄姑又拍了一张照片。

第二天上午,直接到了县纪委。七个大信封里面有同样的三张纸。上面写了父亲的保险款及老王的占用款问题,当然,包含生产队分钱代签的那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第二天,这些信件到了村部。

村里有人打电话给黄姑:“你回来吧,保险公司又来赔款了,老王的征用费也批下来了。”

黄姑说:“我已经去了纪委了,现在正在去市里的路上。”

村长又来电话:“可别去北京,去北京以后影响你家孩子前途。”

黄姑听了好笑。

她准备去省里告状。路上一个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的人给她打电话说:“我们是北京的,想问问你在县纪委的有关问题……”黄姑听着有点夹杂方言的口音,笑了好一阵子。这家伙,不是镇里那天那个说:“你们老百姓不知道,钱要上面审批……”的镇府的工作人员吗?

还冒充北京的领导来欺骗她,什么公务人员,就这能耐。

这时一个熟悉又苍老的声音打了过来,是李县长。“小查,回来哟,村里和你商量占用费的事情呢!”

黄姑应付了几句:“李县长,我感谢你的关心,我有几件事不明白,要去省信访局。”

她坐上动车,又七转八绕,终于来到省委大院外。在门口问了门岗,到了信访办公室将所的资料全部递给工作人员。

信访办工作人员接待了她,几个摄像头对准了她。

她操作三年级学的普通话说:“我实名举报**县**村,欺上瞒下,用不合法的手段,侵吞村民占用费……”她不慌不忙,淡定自如把所有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过后,接着说我相信党的政策越来越好,我们老百姓也相信党和政府会给我们办实事,解决困难。”

说完,她走出了省委大院,那里等着他的是县委信访办的人。

几天后,她收到了父亲的又一笔保险赔款。据说是分两笔赔付的,黄姑心里明白,又在糊弄了。

村里老黑主动联系她,又是请她吃饭,又是给当年的文件给她看,上面几个鲜红的印章,和各位领导的大名。上面的内容是当年的占用费用价格是多少,折算到现在又是多少。

黄姑没吃饭。

老黑让她拿出发票,并说给钱给她,钱款让她说了算。

让她先写收条。

她的倔劲又来了:“钱没收,就写收条?”

村长、会计、老黑一起来了,:“你把发票给我们,你拍照为证。明天银行转帐给你。”

黄姑没有要多少钱,按文件上面的数字说了个数。说好第二天打款。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第五天钱仍没到帐。

黄姑打电话给村长,村长说要过几天。黄姑说:“钱不要了,发票拿来。”

不到半小时,钱款到帐。

黄姑仿佛看到村长,会计,老黑一伙人在催出纳转帐的情形……

他们其实还是想测试黄姑的底线。但是黄姑不怕,她要告状,还有很多事情,她还没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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