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幽暗的房间里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怪味，已是深夜时分，但是并没有开灯，一位中年男子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看着一个个屡见不鲜的怪事、琳琅满目的美食、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划向了下一个视频。

  突然之间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少年的门前，一位鬓发微白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碗饭，饭上面是些简单的蔬菜，还有一个刚煎好的荷包蛋，男人打开了房门，接过那了那晚饭，然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又刷起了视频。

  终于，等到肚子响起“铃声”的时候，他才回想起桌子上还一碗饭，可是，饭已经凉透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了电灯按钮旁，轻轻按了下去，刺眼的光芒让男人并不适应，凌乱的房间和未丢弃的垃圾似乎将男人彰显得更加落魄，微信个位数余额的他自嘲了一下，然后开始扒饭。

  半晌后，男人终于吃完了这顿朴素的晚饭，他抬头望像墙壁，上面挂着他曾经理想的大学和曾经最喜欢的动漫，可以，在赤裸裸地现实戳破了他的理想，原来，在现实面前，他的理想不堪一击。

  他走到卫生间上了一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隔壁房间咳得厉害，他知道，是他母亲的病情又加重了，但对此，他也只能束手无策。

  打开某APP，里面是他这些年投过的简历，还有和boss的聊天记录，他不是没找过工作，找了，可是要么面试失败，要么就是死在了试用期之内，他学了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专业，但学业上的生疏也让他注定不可能从事这个行业。

  他曾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但最终只能得到“且借人生二两墨，写尽人生都是错。”

  曾经那个认为自己有主角光环，是天选之子的少年活成了别人世界的路人甲，亦或者是别人故事里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可怜虫。

  他曾经优秀、自信，认为自己的少年应当“恰似人间惊鸿客，墨染星辰云水间”，但现实中的他却只能“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岁月荒芜了少年的内心，淡忘了少年的回忆，加深了少年的伤疤，留下了无尽的悲伤与黯然地惆怅。

  时间点滴而逝。

  ICU门前，中年男子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独自在门口彷徨，突然间，他看到了一袭白衣慢慢走了出来，就如他曾经听到他老师说的那句话一般：“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说，本来她可以多活几年的，只是并没有按照医嘱，按时吃药，还叫我们少开点药，这种小病，自己会好的。他也没有办法，最终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办了。

  中年男子比谁都明白，不拿药，是因为拿不起药，是因为吃不起，是想给自己省点钱娶老婆，是因为不想自己这副残躯而毁了孩子的前程。

  把母亲下葬以后，他独自来到了母亲的房间，他看着垃圾桶沾满血迹的卫生纸，不知为何，心如刀绞。

  桌子上放着一份遗书，上面写道。

  “对不起啊，念儿，我先走一步了，不能陪你了，你啊，父亲走的早，我也没本事，把你一个人拉扯大也不容易，之前你说你找到工作的时候，我真的挺开心的，但是不久后，你就说被辞退了，母亲也难过，怪自己，为什么没这个本事，帮你找个好工作，你之前说，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其实你有伞的，妈妈就是你的伞，只是，偶尔会漏雨而已。银行卡里是妈妈这些年存的十几万，还有一份保险，记得去领，以后找个好媳妇，妈妈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宁了！”

  一瞬间，全部回忆涌上心头，泪腺入开闸之水一般，将他和回忆一并淹没。

天地寂静，唯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