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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走马,33.天一阁

浙江走马,33.天一阁

作者: 井水_6917 | 来源:发表于2021-04-19 07:22 被阅读0次

    33.天一阁

            回到宁波己经下午两点多了。

            好在宁波车站南广场的汽车站离天一阁并不算远。过北广场,扫了一辆哈罗单车骑着,最多十分钟,天一阁到了。途中,还顺带解决了中午饭。

            宁波市,最有名的古迹,实际就是天一阁。年轻的时候看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对其中的《风雨天一阁》印象还是蛮深的。特别是范钦这个名字,更是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之中。还有前几天去杭州,在孤山看文澜阁,知道存放《四库全书》的宫庭三阁以及江南四阁完全都是仿的天一阁,心中越发对天一阁充满了敬仰之情。天一阁,中国最早的私家藏书楼,今天,我终于站在了你的面前,微波暗涌的胸膛此时己掀起涛天巨澜……

            天一阁的入口在西大门。门票三十元,不算贵。门上有匾:“南国书城。”这是宁波籍的国画大师潘天寿所书。有两幅对联,一是“好事流芳千古;良书播惠九州,”这是郭沫若写的。还有一幅对联,写的不知是甲骨文还是钟鼎文,反正我就认出了“天一”两个字。问了一下度娘,知道是“天一遗形源长垂远;南雷深意藏久尤难”。

            进去,首先是草坪上的范钦坐像。长须高冠的范钦手持书卷坐于椅上,抬头注视前方,表情是执着?坚毅?担忧?无奈?说不清楚!

            范钦官至明朝兵部右侍郎,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副部长。在任的时候,范钦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建树,反而是离职之后,以一己之力,广罗群书,并于嘉靖年间建成天一阁,成就了中国民间第一藏书人的美谈。

            范钦坐像的后面是一面浮雕,溪山逸马图。这个虽然是现代人的作品,但是非常有名。当年,西哈努克亲王来宁波的时候,曾经在这幅画图前面留过影。

            范钦像的旁边是东明草堂。东明草堂也叫一吾庐,是范钦建天一阁之前藏书的所在。因为范钦号东明,所以,就把自己藏书的地方取名为东明草堂。现在这个建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复建的。

            东明草堂前面的影壁上有一巨大的砖雕神兽,说是獬豸。因为范钦曾当过副都御史,副都御史的官服上绣的就是獬豸,獬豸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代表法律与公正。

            在东明草堂的附近有范氏旧居。这里是范钦及其后世子孙几百年来世代居住的地方。现在这里摆放着范钦给大儿子范大冲及二儿媳分家的腊像。范钦把所有家产分成两份,一份是藏书,一份是十万两白银。范钦的大儿子范大冲选择了藏书。

            这是一个令人敬佩的选择。选择藏书必须要遵守范钦的遗训:“代不分书,书不出阁。”这是范大冲对父亲的承诺,更是对中国文化的担当。这个选择意味着责任,这责任重于泰山。

            过一个叫司马第的小院,就是很不起眼的两层六开间的天一阁。天一阁的门前有对联:“人间庋阁足千古;天下藏书此一家。”庋阁,音轨格,意思是放置器物的架子,这里指书架。现在,由于天一阁馆藏书籍的增加,以及保护古建筑的需要,这里己经不是藏书的库房了。

            天一阁里又是范钦的半身铜像,铜像后面有八扇木屏风,上刻清代黄宗羲写的《天一阁藏书记》。文章中,黄宗羲落笔就写了四个难:“尝叹读书难,藏书尤难,藏之久而不散,则难之难矣”。这个,就是西大门前对联的下联:“南雷深意藏久尤难”的出处所在。南雷,是黄宗羲的号。范氏后人严守“书不出阁”的祖训,黄宗羲是历史上进入天一阁看书的第一人。

            天一阁的前面有小水池,天一池。这个水池既是园林点缀,又能满足藏书楼防火的现实需求。天一生水,语出《周易》。书籍纸张的最大危害是火灾,所以,藏书楼取名天一,是以水克火的意思。

            在天一阁的西北面,有一处三层楼的北书库,这里是天一阁第二代藏书的处所。现在,这楼己经不用来藏书,而是在一楼举办有天一阁古藉展览:《问谱寻根,慕思追远——家谱篇》。天一阁有各类家谱文献八百余种,涵盖了一百多个族姓。室内沿墙一溜及腰玻璃柜,内中有一页清同治年间修的吴氏宗谱,“吏部省察在忠公遗像”,还有赞:“伟乎其貌,廓乎其容,勤于劝学,力于明农。清操是尚,俭德是荣,举授乡宾,奕世尊荣。”可无论把自己的祖宗形容的多么美好,族谱上的彩色画像是不会说假话的:五官比例失真,线条简单粗放,既无神似,也无形似,就是用笔在纸上简单地画了个人形。当然,再丑陋的图形还是无法掩盖家谱的文献价值。

             据说,现在天一阁的书籍己经有了第三代的藏书处所,通风、恒温、防潮、防火、防虫,应用的都是现代的高科技。

             在天一阁的东面,有一处江南风格的园林,东园。东园是解放后新修的一处园林,园内尊经阁、百狮亭、百鹅亭等文物都是从宁波市内各处移过来的。内有一凝晖堂,此建筑本身并无奇特之处,只堂内静静陈列的一块刻石,名“神龙本兰亭序刻石”,属国家一级文物,是天一阁的镇馆之宝。

             王羲之的《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真迹相传被唐太宗带入陵墓。此后的1300多年间,各种摹本不断涌现。而天一阁收藏的这块《兰亭序》刻石,被历代书家及鉴赏家公认为第一。有人说,来天一阁,只要看一眼这块《兰亭序》刻石,三十元的门票钱就赚回来了。

            这块刻石的右上方有左半个“神龙”小印,所以这块刻石被称作神龙本《兰亭序》刻石。我的笔迹很丑,跟狗爬似的。在王羲之的《兰亭序》面前,我的夸奖应该是一种亵渎。在神人神作面前,我需要的,是保持敬畏之心。

            天一阁的北面,有一处明州碑林。碑林有一百七十三块石碑。明州是宁波的古称。明州碑林虽然跟西安碑林不能相比,但是,这里保存有元世祖二十九年(1292)至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先后16次重修宁波府学的碑记。还有格言、箴言、学田、学山、进士提名等碑。反映了古代官方教育的内容、经费来源和人才培养等方面的情况。就单一内容的完整性而言,这是很牛逼的。

            天一阁内还有一处千晋斋。民国时期,宁波市在拆毁城墙的过程中出土了大量的汉、晋时期古砖,引得各界有识之士纷纷求购收藏。其中,以学人马廉先生访求最多,仅晋砖就达千余,所以,马廉先生把藏室命名为千晋斋。后来,马廉先生把他的全部藏品都捐献给了天一阁。

            游鱼不知千晋斋,争与游人戏落红。看着千晋斋架子上摆放的一块块古代砖头,还有墙上各样的砖头花纹拓片,说实话,心里的感受也只有“枯燥”一词可以形容。其实,这天一阁里的古籍、刻石,哪一样不枯燥呢?

            我是带着朝圣的心情来到天一阁的,是这里看得到摸不着的古籍,以及看不懂好坏的石刻,灰秃秃的古砖,让我激动的心很快平复,并终于变得不耐烦起来。

            好在天一阁的管理方看懂并理解了我的心情,在天一阁的东面角平和堂,设立了一处“麻将起源地陈列馆。”

            平和堂是麻将的发明人陈鱼门先生家的宗祠。把陈氏宗祠改建成麻将起源地陈列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筒来索去犹半日;参横月落未曾知”。从这间麻将陈列馆的展版上了解,中国人自诩为有着悠久历史的麻将,也不过才诞生了一百多年。

            “方城逐鹿怎能气短论英雄;竹墅投闲岂以技高决输赢”。清同治三年,宁波人陈鱼门先生,有感于马吊牌有诸多不便,于是改纸牌为竹木牌,同时继承条、筒、万共一百零八张,改红花为绿发、白花为白板、老千为红中,增加了东、南、西、北四个风头,形成了一百四十四张的现代麻将。从此,中国人的麻将桌上,“有人思进,有人思出,何妨冷眼眺围城;无欲则宁,无欲则刚,但为怡情寻乐土”。而打麻将的窍门:看住下家、盯住对家、防住上家,似乎也己经超出游戏的范畴,成为中国人为人处事的黑暗法则。“人情冷暖中发白;世事沉浮马牛风”。打麻将,终于成为中国人的第一国民娱乐。

             在这个麻将陈列馆里,摆放着各种材质的麻将,有竹子的、木头的、玉石的、金属的、象牙的。这个陈列馆,是天一阁里人气最旺的景点。

            在天一阁,还有一个秦氏支祠。上世纪二十年代,宁波一个秦姓商人与老外做生意发了财,用二十万块银元建造了这座祠堂。由于他不是秦姓的嫡传一脉,秦姓族人不同意祠堂冠以秦氏宗祠,所以,这座祠堂只能称为秦氏支祠。这座建筑是浙江省内保存下来的最为完整的祠堂。里面有一座戏台,是整座祠堂最为华彩的部分。特别是戏台的穹形藻井,千百块朱漆金饰,精雕细刻的板榫相互搭接,组成十六条几何曲线,盘旋而上,于穹顶会集。看上去流光溢彩,金璧辉煌。这个戏台,也是天一阁的镇馆之宝。

            这个天一阁里还有一个花轿亭,里面有一乘万工轿。我在浙江省博物馆和乌镇都曾看过万工轿。天一阁的这个万工轿要是和省博的比,肯定要稍差一些。但是,要是和乌镇的那乘万工轿相比,应该能胜出稍许吧。

            从天一阁出来,己经下午五点。暮色中,有满天彩霞,我骑车向鼓楼驶去。就在中山路的人行道边,见一石栏围护的五层砖塔。旁有说明,唐代天宁寺砖塔。

            下车,仔细看这砖塔的斑驳苍桑。在中国,保留下来的唐代建筑己经不多。今日能够亲眼目睹,谁说不是缘份呢?这座塔虽然不够高大,但积存的历史信息己足够厚重。愿宁波街边的这座天宁寺塔能永远屹立千年、万年。

            天宁寺塔往东三百来米,就是宁波市最繁华的商业步行区,鼓楼。宁波鼓楼也叫海曙楼,这个楼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高大厚实的城墙依然保持着历史的原貌,颓坏的青砖,墙缝中生长的绿植,无不给人带来时空穿越的感受。还有,就是这个鼓楼的上面,又建了一个三层的黄色飞檐钟楼,正是这种中西混搭的风格,让鼓楼成了宁波市的地标。

            鼓楼的东面是一个永丰库遗址公园。永丰库,是一个七百多年以前的城市仓库。现在这里只有挖掘出土的仓房、庭院的遗址,看无可看。

    这个鼓楼步行街两边挤满了各种摊贩,有各种小吃和各种旅游纪念品。可我对这一切好象并不感兴趣。

             想起移动电源的连线有些接触不良,花十五元钱买了一根接线。继续向北,过公园路,来到了中山公园。

            天色渐暗,中山公园里休闲的市民非常多。在公园无目的乱转,看到一小院,院门口有牌:张苍水纪念馆。门上还有红色的条幅:纪念张苍水诞辰四百周年史迹寻踪。

            这里是张苍水先生的故居。清兵南下,张苍水先生投笔从戎,在海上坚持抗清十九年。后因判徒出卖被捕,因宁死不屈,被害于杭州,葬于南屏山下。前几天,我去杭州的时候,曾经在夜色中瞻仰过张苍水先生的墓。

            人生七尺躯,

            百岁宁复延。

            所贵一寸丹,

            可逾金石坚。

            求仁而得仁,

            抑又何怨焉?

            可能是性格方面的原因吧,我对秋瑾、张苍水这种以身殉理想的悲情主义英雄一直心生向往。这算是幼稚病吗?

            看看时间己过八点,天早己黑透,可我还不想回宾馆休息。坐在中山公园的长椅上,想着天一阁内壁上的一副对联:“高阁凌虚,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宸章在上,胜商彝周鼎,传示儿孙。”在高阁凌虚、清流激湍的天一阁,有价值胜过商彝周鼎的数万册孤本善本古籍。这些,是人家范钦留给子孙后辈的私产,而且,这些财产己经在人家的后辈儿孙中完好保存了四百多年。1949年建国,天一阁的一切,都成了国家的财产……

            心里想,范家的子孙,现在在什么地方生活呢?如果他们想来天一阁看一看他家的祖业,是不是也和我一样,需要花三十块钱买张门票呢?呵呵!我想的多了。

            觉得有些饿,附近找了一家卖河南糊辣汤的小店。点了一份炒年糕、一份糊辣汤。炒年糕还可以。那碗糊辣汤,好难喝呀!粘乎乎的,说不出是啥滋味,就尝了一口,全剩下了。

            吃完饭,扫了哈罗单车慢慢往宁波站方向骑。回了宾馆,洗完澡,打开手机,再次温习了明天去阿育王寺及天童寺的攻略。

            明天好象并不需要起得太早。宁波站到阿育王寺有地铁可以直达。阿育王寺到天童寺之间也有公交。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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