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莉的大学的就在省会水星城,与松读大学的月光城恰好南下北上,要带莉去看学校就必将误了松自己的入学时间,但松发电报请了假,毅然带莉去了目标城。当然后来莉才明白,松所以会如此,只因为她已在他心中极有地位。但当时莉虽然聪明绝顶,毕竟还是一位山村长大、从未离开过县城的高中毕业的女孩,不熟悉大学的规定,还为有这样好心的同学暗自庆幸。
其实,作为一位姑娘,无论自己还是莉的父母都还是有天然的安全担心的。所以会放心让松带她去省城,除了松表现的真诚、老师的认可,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
莉的母亲来自松的村子,与松一个姓氏,虽然是清初湖广大移民时的一家人,但几百年来,保留了很好的宗亲传统,按照家乡的风俗,莉应该叫松一声舅舅,至少是表叔。虽然这个传统,在八十年代末的年轻人眼里已经淡若晨星。
松也是一位真正的君子,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彬彬有礼,且心细如发,照顾人无微不至。从县城到省城,中中转转要四天行程,一路同行,放下心结的莉,也真的问了很多问题,有时也因暗暗不服而故意找一些刁难性冷僻问题,松总是能应口而答,详备而耐心,而且也渐渐显示出他自身学业的素养――读中文系的他,会不自觉地引诗用文,一投入,则言辞隐然不是诗句的韵味,就是联语的形式,有一种特有的美。而每当松的语言成这样的风格,就会双眼闪亮,浑身跃跃充满活力,不再是那个似乎因守礼而略显沉静的大学生,而是一个热血欲喷的天真的大孩子。
然而到了要考查的学校,莉才真正了解了松的才华与影响力:这所大学的不少讲语文的老师,是松的诗文的读者,而学校更多的职工更是将松当作了问题的解答人――情感问题、工作困惑、同事纠纷、个人心结,也问天下大事、时代变局,更多的同学则是众星捧月一般对他欢迎。松告诉了几位老师与朋友来意,莉立即被热情地接待与安排,但莉已下定决心不再作什么考查而直接来读书了,因为他从松的身上已经找到了答案:正如松说的,知识真不是学校决定的,是由自己决定的。作为曾经的同学,莉对松很佩服,很高兴,也自信能成为他一样博学而受人欢迎的人。
当然松与他的朋友们也很高兴,他的朋友也坚持不让他们急着走了,定好第三天恰好周五晚上大聚会为他们设宴,为莉提前接风,而周末好好陪他们游游这座城的名胜。
名店好菜,笑语欢腾,除莉之外,个个都是酒神。不知谁提议:“也学贾家楼结拜兄弟如何?”
松第一次露出为难之色:“莉是我的晚辈,拜兄妹不合适!”
哈哈,这一下热闹了,首先是朋友们大大欢乐地嘲笑了松的封建,更是有欢呼第一次发现了松的弱点,但更多的是不依不饶,批评松将三百年前的旧俗当真、对老同学不敬,要当兄弟们的长辈,因为他们已要认莉这个妹妹。最后是集中成考验:要么喝了每人一碗共二十三罚酒,要么认了莉这个妹妹!
于是,松与莉成为了结拜的兄妹。
第二天,开始在城里游玩。满城找美食,依次览名胜,名人祠、诗人迹、河上游船、公园赏景,在一处三国故迹小憩之时,陪同的二哥突然问道:“松弟,你上次谈论游名胜古迹的观点,很受启发,但可惜没记住,可否再讲一遍?”
“哈哈,那是我信口胡说的,二哥还当真了?”
“不行呢,我后来也引用,大家觉得好,可惜讲不完整,再说一遍。”几位兄弟一齐起哄。
“好,第一次看稀奇长见闻,第二次陪恋人,第三次带孩子学习,第四次临老时旧地重温。”
“那兄弟是第几次游此地?”
“第二次……”“好!兄弟,今天谁是你的恋人?”朋友们齐声欢呼。
兄弟们齐欢乐,松却楞住了,回看莉一眼,见她虽然满目好奇,但一双如星亮如泉清如花新如月明的眼睛,看着他瞬也不瞬。
“是的,第二次,谢谢兄长们。”松恢复了自然,挺了挺胸,语音清朗。
莉只觉浑身一软,轻轻呼气,但脑中不禁闪出当年第一次见他挺胸的情景,一丝笑意涌起:有点可爱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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