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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尤健文先生出生在上海杨浦区的一个医院里,长相迷人精致又有趣,有态度也很真诚,宛如尤物。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校辩论队的可爱小胖子,接着令人猝不及防地退学了,环游世界一年,去印度做志愿者,去肯尼亚支教,还在叙利亚街头和坦克擦肩而过,回来以后成了新东方的金牌讲师,据说那时候就开始日进斗金了。
再后来,就成了现在这样——旅行界里最正能量的“邪教头子”,以出去玩儿为主营业务,同时开展写字,拍片,摄影,带女朋友出去玩儿等多项副业,还顺便卖个红酒。对了,女朋友是个美如画的时尚博主。今年他还去植了发,偶像包袱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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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挂了278节课
大三的时候,我重修、挂科、补考的科目一共达到了18门,当时心情绝望。其实,大一的时候我还是努力读过书的,但6门课还是挂了5门。所以到第二学期就干脆开始自暴自弃,不去上课了,学期结束的时候辅导员打电话来问:「尤健文,你想退学吗?」我说:「不是啊。」他说:「那为什么这个学期我这里统计你一共逃课278节呢?」「……」
后来也有人找我谈心,聊天,但依旧没有改变我对教育深深的不信任感。直到大三下半学期,迫于各方压力,我把自己关进小黑屋一个月,除了出去晒个太阳买个东西吃,半夜出去散个步,没有干任何事情,就这样用一个月时间把所有考试都过了。
但是,生活并没有好转,我依然对整个教育的方式感到很不舒服。因为中国的教育是把每个人都塑造成一样,不会有太出格的人,而我天生向往自由的性格完全不适合这样的教育方式。
到了大四,身边很多人都找到了未来的方向,实习也好,读研也好,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那段时间里,我时常会问别人工作的情况,这种事情现在想来很怪,就类似于妈妈老是问自己的女儿,“有对象了吗?”,“有男朋友了吗?”诸如此类。
但也正是那样,我的困惑越来越多,因为大多数人告诉我的是:工作很无聊,无趣,累死了,一点意思都没。这是一个相当矛盾的问题,既然如此痛苦,为何还要继续?这就类似于如果你知道这是屎,你为何还要去吃。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人都会急于找工作。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人都会为了生活去干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数人以后的生活也会这样继续下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人会变成一条真正的死狗。
我也不知道那些做着不喜欢工作的人偶尔拍几张自拍和美食照会不会真的很幸福。
我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不确定,所以我很害怕。我怕一旦匆忙走上一条路之后便再也无法回头,就会没得选择,我也很怕一旦选错方向之后,每天只能痛苦地重复一些不爱干的事情,每天回家甚至都没有办法想点其他事情就倒头睡觉。
当时的我是个愚蠢的人,同时也是幼稚的人,我闲在家里没事做的时候,经常干一件傻逼的事,就是会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如何寻找人生方向,如何成功,如何确立人生目标”这样的关键字,当然大多数结果都是些狗屁不通逻辑混乱的心灵鸡汤。
只记得那是2011年10月的一个夜晚,那天阿华走进小尤的房间,阿华是我的母亲,但我习惯叫她阿华,叫我的父亲尤哥。
阿华:“感觉你最近有心事啊。“
小尤:“恩,我有件事儿想告诉你。”
阿华:“你个畜生,是不是在外面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小尤:“妈的,放屁,是这样的,我这书不准备读了。”
阿华:“哦……啊?”
小尤:“没意思,我以后也不可能干文献学,这对我来说是浪费时间。”
阿华:“那你什么打算?”
小尤:“我准备去外面游历一下,我想看看别人怎么活的。”
阿华:“多久?”
小尤:“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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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我就向学校提交了退学申请,这时出现了一个像教导处主任一样的大妈老师说:「哎呀,你不要退学啊!」退学这个事儿,家里倒是没多大意见,反而是在大妈老师这里受到一些阻碍。
于是我们之间出现了三次短暂的对话,我还请她吃了饭,说:「我求你了,让我退学吧!」幸好我用诚恳的态度和迷人的长相征服了老师,顺利退学。
找啊找啊找队友,找到一群猪队友
人是群居性动物,一个个体对孤独的恐惧是出于本能的,尤其是一个人要独自去做一件以前从没做过的事,或难度系数系数、风险较大的事情时,这点就凸显得尤为明显,就想想以前小时候干坏事儿的时候往往都喜欢找个伴,这和女生喜欢手牵手上厕所有点类似。
所以我也觉得有必要找个女生一起手牵手上厕所,哦不,是一起去旅行……首先,我把魔抓伸向了一个发小。这个发小姓李,英文名叫TE,我俩从小就认识,玩在一起,小时候经常组队偷窥女同学,放学结对去网吧,总之就是无所事事不务正业。后来小李子全家移民到美国,从此我也就成了孤家寡人。
那一天,我看到他QQ头像亮着,我记得很清楚,夜黑风高,十点半,我点开他的头像,用QQ的抖动功能抖了一下他,他也抖了一下我,就这样,两个男人在深夜中,互抖两个回合,产生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情愫,然后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小尤:「小李子,你在吗?」
小李子:「我在,嘻嘻。什么事?」
小尤:「是这样的,我想搞一场旅行,一群人在云南集合,经过南亚,印度,杀入中东,最后抵达非洲,你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我们这一路往西,虽然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你看是不是很像现代版的西游记,你扮演唐僧,我扮演八戒,我们一路归西,哦不,一路往西,是不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小李子:「是啊。」
小尤:「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小李子:「但我最近在追求一个妹子,都追好久了,现在我如果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小李子终于道出他扭扭捏捏的原因。于是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我就说:「小李子,自从我年幼时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TM是个有志气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心想有戏,接着说:「小李子啊,你这格局实在太小!」我故作深沉道,「你从小性格比较内敛,不够外向,我们此去正好可以更好地塑造你的个性,而且你想想,我们这一路过去,这么多不三不四的国家,哦不,这么多有意思的国家,各国妹子应有尽有,青旅里你害怕找不到妹子吗?你相信我,跟着大哥走天下,一定会有的,如果你到时候还是没找到,老子我视频直播自砍双手!」
他沉默许久,我想了想,真的奇怪。然后小李子开口了:「你是怎么自砍双手的,你砍掉一条手后,如何用剩下的一只手握着刀再砍掉自己这只手?」
第二周,小李子便向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买了飞往中国的机票。最后一起随行的还有3个人,两男一女。
队伍中唯一一个女生叫薇薇,自己经营着一个淘宝店,存了点钱,父母管制较严,总体外貌上来说是个小清新,但胃口很大。
此女乃奇葩,她浑身上下有两个最大的优点,一个是那双白花花的大长腿(在印度时很能吸引火力);另一个就是她石破天惊的说谎能力,当时她拿了自己的所有存款,偷偷办理好所有材料证明,甚至还偷过户口本,最后在出发前煞有其事地和她父母说,她下学期必须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外地实习,实习完毕后会和同学去山东玩一圈,半年内是无法回家了。
我很佩服她,我一直以为自己把中东编造成欧洲已经很牛,但没想到她把中东和家里人说是山东,瞬间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个男生是学弟,Top和小白,但他们并不走全程。Top是个很奇怪的人,爱看书,有洁癖,同时也是话题终结者,因为每当大家在聊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题时,他总能冷不丁地冒出句“《xxxxx》这本书里也讨论过类似问题“,每当出现这种情况就很容易冷场,而在这种情况下,Top看无人接话,便会自顾自地把书的内容、作者生平都给我们介绍一遍,尽管我们知道他并不是故意“掉书袋”,但大家依然很讨厌这家伙的“恶习”。
小白,年龄最小的一个,但倘若在21世纪你依然用年龄来衡量一个人的心机,那注定是死得很惨的。初识小白此人,都会被其干净秀气的外表所欺骗,他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在“现实生活”这部电视剧中扮演着各种善良角色,但此人实乃腹黑一个,在笑眯眯的表情背后隐藏着无穷无尽的负能量。
但Top,小白,和我,之所以能成为朋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我们有着共同爱好,那就是用充满负能量的恶毒话来讽刺对方,挖苦对方。
于是,一群心理扭曲的人一起组成这个旅行队伍。出发前的那一夜,尤先生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很多雄心壮志,那时同学们都很质朴,没有人想当有钱人,但是会有人想当科学家,有人想当超人,有人想当总理,有人想改变世界.……
年少时的尤先生最大的梦想,便是当个出租车司机,那时他就想开车的真好,走遍世界还不用付钱。原谅肤浅的他当时不知道汽车是需要烧油的。2011年,尤先生并没有成为一名司机,但他开始行走世界。
(此处省略搞签证搞到脱发的十万字……)
我们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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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这一年对我改变很大,尤其是印度。印度有个很有名的修女——特雷莎,她是1979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她在印度创建了一个非常有名的NGO组织——仁爱之家。我们去那里做了志愿者,条件异常艰苦,男生被分配工作的地方叫垂死之家,主要是照顾垂死的病人。
到那边的第一天就有一个前辈告诉我,明天不管看到什么样的病人,都不要感到惊讶。我说:「不会,我心理素质很好。」但即便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第二天去上班时,场面还是打破了我的心理防线。
我照顾的第一个病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长满了脓包,甚至有些脓包上还长了脓包,成了包中包,我们就称他为包哥。我照顾包哥的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大约过了五六天,包哥就撒手人寰,离我而去了。那是第一个在我手下去世的病人,所以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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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没过多久,我又迎来我的第二个病人,这个病人更惨,他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他在交通事故中小腿被截掉了,送来的时候身上还有烧伤,小腿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干净。来了以后就一直发高烧,而我们也没有好的医疗设备。
照顾他的时候,他一直在说梦话,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离我而去了。就这样连续两个人在我手下去世,当时心理压力很大,这时又迎来了我的第三个病人。
第三个还要惨,他在家睡觉,儿子在家玩煤气,成功把自己引爆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得一塌糊涂,他们家住三楼,救火的消防梯连三楼的高度都达不到,只有一个选择:跳。大家都在楼下喊:「jump!jump!!」他想跳又不敢跳,反正还是跳了,跳下来的时候,正好下面有个像小区里的金属栅栏一样的东西,他的腹部就挂在上面。送来的时候也是有很大面积烧伤,腹部还有很大的创口,最后没过多少天,烧伤哥也走了。在他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天,他成功地把自己的小肠掏了出来,后来是我们帮他塞进去的。
我从没碰到过这种事,也没有做过任何医疗培训,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后来有一天,我和在那里工作的修女喝茶聊天。
我:「修女姐,你看我们这边有多少个志愿者?」
她:「怎么看也有一百多个吧。」
我:「那你看这里又有多少个病人呢?」
她:「也有一百人左右吧!」
我:「你觉得在我们的照顾下,这些人里能有十个人回归正常社会生活吗?」
她:「估计挺难的。」
我:「那5个呢?」
她:「也不太可能。」
我:「那一两个呢?」
她:「一两个还是有希望的。」
我说:「你看啊,100个人的投入最后只换来一两个人有可能回归社会,你不觉得这个成本和收益是不成比例的么?」修女就笑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就说:「你有什么观点可以告诉我。」
她说:「小尤,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病人,在人生弥留之际,是希望有人陪你走完,还是一个人在没人知道的角度里孤独地死去?」我说:「当然是有人陪我。」她说:「对啊,这种情况下你就是他们的英雄。」
我当下就明白了一件事儿,年轻时我们总是去做一些没结果的事,比如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一些你知道即便做了也不会有改变的。,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去做了,因为我们至少可以让那些原本很痛苦的人减少一些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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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的厕所水真的不好喝
接着,我们就继续往中东走。以前,我们从媒体上看到关于中东的报道都是关于那里的战乱和贫穷。我们去了中东的两个地方——叙利亚和黎巴嫩,刚到的时候,我们觉得一切都很好啊,只看照片的话,甚至可能会以为是欧洲,本以为接下来会很顺利,但往往悲剧都来得很突然。
去叙利亚的时候是打仗前夕,整个国家都处于很紧张的状态。进入叙利亚第三天后,全国戒严,所有银行关闭了国外信用卡的使用。
那时还发生了一个状况,我的发小小李子发高烧39度,连续烧了三天。到叙利亚第一天,我就和他说:「你别急,明天你还是不退烧的话,我就去取钱给你看病。」而那时其实房租只付了一天,付完以后身上就只剩下12美金,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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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绝望地出门找银行,走在路上发现人很少,无意间往左拐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被我们称之为“坦克”的东西。坐在坦克上的人看着我,我也看了看他,然后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转身默默走开继续去找银行。
找了很多银行都不给取钱,终于找到一家开着的银行,我说:「我的信用卡不能用了,朋友生病了,身上也没有现金,房子也要到期了,怎么办?」他说:「那没有办法。」我说:「按照你这个逻辑,是不是我只能在你这里等死啊?」他想了想说:「是啊!」「……」
这个时候我只能回去跟房东说:「你能不能让我在这里多待两天?我这里有包中国最好的香烟红双喜,送给你。」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把我们赶了出来。
当时离我们飞下一个目的地埃及的飞机还有两天半,我用仅剩的钱找了个司机,把我们送到大马士革的机场,我们就打算在机场里面熬过去了,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倒霉的岁月。
到机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吃饭问题,大家身上总共就只有1美金多一点,没钱买东西,只能去厕所的水龙头上接水喝。身体健康的人喝水当然是可以熬几天,但我们还有病人,不吃饭的话可能就熬不了这么久,我得想办法让他熬到去埃及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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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到很多人在等飞机的时候会带吃的,就打起了小主意,这时候我盯上了四个中东人,他们带了烤鸡。我就去和他们聊天,聊了一些 “结婚了没啊,去哪儿啊,你长得好帅啊”之类的废话。其中一个中东人大概看出了我的意图,但他一直装傻,也不接话,可是我想我要是再不开口,我的小伙伴就要死了。
于是,我指着那两只鸡问出了我人生中最愚蠢的一个问题:「哎呀?这是什么东西啊?」他们看我的眼光就是:这人是哪儿来的疯狗?毕竟没有人不认识鸡的,况且我穿的也不像是平民窟里出来的。
这些中东人在我厚颜无耻的追打之下终于扯了一只鸡腿给我说:「Take it。」可我那时脸皮比较薄,害羞了一下:「不用不用不用。」「你拿吧!」「不用不用。」「你拿吧。」「谢谢!」
就这样,一个矮胖的男人拿着一只鸡腿风风火火地穿过候机厅来到小伙伴面前。我拍拍他说:「醒醒,醒醒。」拿出鸡腿,说:「你看这是什么呀?」他说:「这不是鸡腿吗?哪儿来的呀?」我说:「别管这么多,吃吧。」然后他三口两口就把鸡腿吃完了,最后剩了几根肉丝问我:「你要尝一口吗?」我咽了口口水,说:「不用了,你吃吧!」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又多次去要吃的,就这样度过了在中东的最后几天。
很精彩是不是,这还不是最棒的。
周四更下半篇,童叟无欺,熬夜也写出来!
作者:装机小师 编辑:酱醋茶、戴老板 视觉:小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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