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在医院候诊,为我妈妈开药。诊室外大厅里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没有人介意(介意也没用)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竟如此接近。耳畔放大几倍的嗡嗡声,间或夹杂几句高声呼喝或争执,早已习惯这场景的我,平心静气地让自己“沉浸”在这人海声浪中,写我的更文。
突然身后传来突兀的一阵男声,像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弹,在嗡嗡声浪中格外“醒耳”,令我一惊。
“你就是这样,拖着拖着,现在怎么着,想拖成晚期,还不着急?!”,嗡嗡声中没有回音。“怎么会没用!大夫让做检查,是为了决定用什么药!”“你怕什么,不是一定会开刀,也许吃药就能解决问题,靶向药,针对性的”。“你自我感觉?你又不是医生,你不看了吗?等什么等……”
十多年呼吸科看病经历让我意识到,这又是一位确诊的肺癌患者。只是不知道现今进展到几期了。
回过头看到侧后方坐着的一男一女,男的应该三十岁左右,寸头,小脸,带着银丝边眼镜,长得白净,着装利落讲究,第一感觉应该是个“文化人”。身边的女人穿得不是很讲究(和男人相比)但干净整洁,“全副武装”,头上是长沿儿的棒球帽,戴着口罩和一幅大大的茶色镜,将整个脸罩了起来,不留一丝缝隙,只有帽子下匝起来的有些灰白的头发透露出年龄,“这应该是一对母子吧”,我心想。
男人喘了口气,继续开始他的“语言扫射”,女人只是低头沉默不语,即使有,回答声音也太小,淹没在嗡嗡声中我听不到。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没有靠椅背,双脚平放在地上却让人感觉坐得不实,整个人轻飘飘的。低着的头让偏瘦的身体显得弓成一团,混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无奈悲哀。
男人继续“有恃无恐”地数落着,女人继续沉默着,一动不动,仿佛沉入了未知世界。
这一幕令我的心有些说不出的难过。看得出来男人的焦急和关爱,但言语却似“风霜刀剑”倾泻,让女人原本已脆弱无比的神经无法承受,对自己未来的胆战心惊无从“落地”。
转过头,我望定女人,不管镜片后的双眼是否看见,对着女人,也是“对着”男人,说:“别着急,一切会有办法的。我妈妈肺癌术后十年了,生活得很好。相信医生,相信自己。”
男人停住了话头儿,女人抬起头,一起有些吃惊地望着我。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在一片嗡嗡声中听清了我的话,我觉着他们一定是听到了。
听到呼号声,我起身准备走,忽然想起件事情,指了指一侧墙角贴着的一张纸说:“如果愿意可以扫码进病友群,互相支持”,说完赶着去见医生了。
出来的时候那对男女已经不在了,希望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无论对身患重病的人,还是他她们身边的人。
话语在病魔面前虽然“单薄”、“无力”,但身边人“爱的表达”在亲人与疾病抗争时犹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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