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她门口的时候,我刻意看了她两眼。大红色半开叉无袖旗袍,微卷的长发和冷艳妩媚的脸,深情淡漠。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料她却先开口,递给我一只烟,没有任何犹豫,我递给她一支茶花。同她坐在门槛处,听她讲了一夜的故事,从天黑到天明,从开始到结束。烟在她手中,明了又灭。她说她是一个妓,她说他要结婚了,她说她原本也可以给他一个家。和俗套的小说剧情一般,他与她一见倾心,疯狂纠缠数年,终究他要推开她了。推开无数个夜里抵死的缠绵,推开穿过条条长街的简单的快乐,推开日日的陪伴和争吵的心酸,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我的嘴角莫名酸涩,看着茶花烟盒上的名字,眼泪淌了满脸,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他们是故人,可是她却不知道再见面时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问候,她只是一个妓,一个遭人唾弃的妓。
她说,我想跟他走。 初见就让我有这样冲动的人,只有他一个。他是来自北方的客,眼底却带有南方人的温柔。我故意放慢了动作,用尽所有力气和他缠绵,可是到时间了他还是要走。寒风透过窗户吹熄我的梦,握住他袖子的手紧了又松,他说,姑娘,我要回家,他的眼睛告诉我,我留不住他。
她是方圆百里艳名远播的妓,可她爱上了一个赌徒。拒绝了无数达官贵人的青睐,只等着她的赌徒郎半夜敲门而来,娇羞的玫瑰沾了露水,他又为她带来了最爱的玫瑰,只是,这次,他拿光了她所有的积蓄。他说,阿枝,还完赌债我们就回家,我不赌了,你不卖了,她的眼泪在黑夜里尽数剥落,这无疑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情话。怀着急迫的心情,握着玫瑰一夜未眠,可是后来他一直没来,她听说他去了南方,做生意娶妻生子做了爸爸,她这才觉得冷,他给的玫瑰是偷了,说的情话也是假的。
一入夜,她就在隔壁歌唱。声音尖锐刺耳却又格外动情,“叹一声情若胭脂花,林花谢了春红,郎心似铁太匆匆。”她这辈子都在等她的盖世英雄,可是如同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说的那样,她只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尾。 她要被卖给别人的时候,她惊慌失措的给他打电话,他的声音温柔喑哑,宝贝,再等一等就好,隔着电话她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应下,从黄昏到天明她惴惴不安的等待,她一次又一次给他打电话,却一次又一次在电话冰冷的盲音里绝望,她开始想念坐在他机车后面耳旁响起的疾风,她开始想念他深情款款为她唱歌的模样,她想念半夜他敲她房门的声音,光怪陆离的画面几乎让她疯狂。她学着抽他最爱的万宝路,每抽一根就在烟尾写上他的名字,呛得眼泪汪汪却不肯把烟吐出来。她以为她这样可以永远把他留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她的英雄。她记得他说,男人因浪漫而记住爱情。那个深夜里,他骑着机车奔驰,想再快一点,他想告诉她,他还完赌债了, 可是当重车压碎他的身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再快了,也当不成她的盖世英雄了。他一直没来。后来她疯了,整日叼着他最爱的万宝路,涂着鲜艳的口红,一入夜里开始唱歌,郎心似铁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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