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莫说行人,飞鸟都不见踪迹。却有一辆马车踏着积雪快速行驶,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车辙。
赶车的是云王府侍卫云毅。云遥和林若微坐于车中,两人各有心事,默然无语。
还是云遥先开口,打破沉默:“大哥和四皇子在皇家别苑等我们。”
林若微道:“为什么去皇家别苑?”
云遥笑道:“四皇子有礼物送给你们。”
林若微心想,这算是私奔吗?小说电视剧里面私奔怎么那么容易,轮到自己了,顾虑怎么就那么多?她不能不考虑后果,尤其是对萧晗的影响。他做这个决定一定不容易,她相信他的心意。但是,将来,如果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原来的林若微,该如何收场?
她有点烦闷,也许,应该告诉他真相。可是,要怎么说呢?穿越,这么离奇的事,要怎样才说得通?就算能说通,他能接受吗?突然告诉他,他挚爱的女子已经不在了,自己其实是另一个人。这么荒唐而悲伤的事情,她怎么说得出口?
云遥见她不语,误会了她的意思,急道:“事到如今,你可不能再犹豫了。”
林若微低声道:“等会,我想单独和萧大哥说几句话。”
云遥抿嘴笑道:“等你们离开京城了,多少话不能单独说。差这一时半刻?”
萧晗早已在别苑外等着,林若微刚下马车,就被他拉住手。他的手很暖,是她贪恋的那种温暖。她茫然地跟着他进入皇家别苑。
四皇子在大厅等候,饯别席精致丰盛。满桌佳肴美酒,众人却都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爽朗如云遥,此刻也有些情绪低落。
宫女上前斟酒时一阵咳嗽,几乎把酒洒了。四皇子皱了皱眉,道:“你先下去。”
这位纨绔皇子一改往日的轻佻,举杯向萧晗、林若微敬酒,道:“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萧兄、林小姐千万珍重!”
萧晗一饮而尽,道:“多谢李兄!”他与四皇子交情甚笃,没有外人的场合,向来称其为“李兄”。
林若微轻轻抿了一口,以示感谢。
云遥轻声道:“大哥,照顾好若微!”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萧晗笑道:“放心吧!”
别离在即,众人皆有不舍之感。四皇子起身笑道:“我送两位一件东西,相信路上一定用得着。”
侍卫牵来一匹洁白如雪的骏马,正是白龙驹。
萧晗知道此马是四皇子心爱之物,心下感动,道:“李兄如此盛情,萧某没齿难忘!”
四皇子故意道:“宝马赠佳人,白龙驹是送给林小姐的,你不过是沾了光。”
云遥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时候了,还在饶舌。”
萧晗微微一笑,向四皇子、云遥抱拳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李兄、阿遥,后会有期!”
侍卫将缰绳交与萧晗时,一阵咳嗽。
这是今日听到第二个人咳嗽了,林若微忍不住问道:“别苑是不是很多人生病?”
众人俱是一愣。云遥道:“初冬时节,最易感染风寒。可能别苑中有风寒之症。”
林若微暗想,自己的意识里还保留了原来世界的痕迹,对某些事特别上心。毕竟在原来的世界,这两年一直发生着一件大事。
萧晗轻声道:“我们走吧!”扶着林若微上马,自己跨上马背,坐在她后面,再次向四皇子和云遥道别。
“驾!”的一声,白龙驹载着两人缓缓起步。
出了皇家别苑,白龙驹疾驰而去。外面银装素裹,一派祥和宁静。“得得”的马蹄声,分外清晰。林若微依偎在萧晗怀里,目光中仍带着几分忐忑茫然。
经过附近一个村庄,萧晗不由得抓紧缰绳,令白龙驹放缓脚步。
只见一群百姓披麻戴孝,跟在两具棺木后面。凄凉的乐声、妇人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其中还夹杂着剧烈的咳嗽声。
林若微看到这情景,生出恻隐之心,道:“不知这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竟有两人同时出殡?”
萧晗亦觉奇怪,向一位老者打听。
那老者道:“入冬前,村里有人感染风寒。半个月来,竟将大半个村子的人传上了。这几日,有些体弱者便扛不住,陆续有人过世。”
林若微忍不住问道:“患病的人,都有些什么症状?”
那老者道:“起先是咳嗽,然后高热不退,水米不进,浑身乏力。别说年纪大的,就是一些青壮年也有些顶不住。往年入冬时,村里也有风寒之症,却从没这般厉害。”
萧晗感觉到林若微的身子剧烈一震,道:“若微,你怎么了?”
林若微轻声道:“萧大哥,这村子里的人,和皇家别苑有往来吗?”
萧晗道:“据我所知,皇家别苑的部分瓜果蔬菜,是从这个村里采购。日常往后是有的。”
林若微深吸了一口气,道:“萧大哥,我们不能走!”
萧晗道:“为何?”
林若微道:“方才云遥说,别苑中可能有风寒之症。”
萧晗道:“那又如何?”
林若微沉默片刻,道:“应该不是普通风寒。”
她想了良久的措辞,一字一字道:“可能是……瘟疫!”她原来所处的世界,几乎每个人,都对“瘟疫”有深刻感受。所以老者那番话,萧晗听了还不觉得有什么,她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萧晗一惊,道:“你可确定?”
林若微背对着萧晗,看不见他的脸色,却从语声中听出他的震惊和焦灼。明显,他对瘟疫有所了解。
她声音虽轻,却坚定地道:“十有八九!如果此处爆发瘟疫,那么皇家别苑侍卫宫女所患的,也不会是普通风寒。我们必须回去,阻止瘟疫蔓延!”
萧晗明知就此折返,未必再有机会带她远走高飞,但事关重大,不容他犹疑。他轻轻叹了口气,勒住缰绳,令白龙驹转身,向来路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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