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不要动!”他黑着脸,顺手拿走了女人手里的镰刀,“这能是你干的!”
“唉~”女人站直,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头发,“我只是想帮帮你。”
恰是丰收,风吹麦浪。秀秀气气的女人就算没了华服,只着普通的蓝底白花衣裳,在这一片金黄中,也美得耀眼。
“我一大男人要你帮啊,去去去,那槐花树下呆着吧。要实在闲,就摘几串花给我下酒,我只要甜的啊。”他边说边轻推攘女人出了麦陇。
女人娇气,喜甜但又不喜甜过头。这槐花芯的甜度,定能对女人的舌头。所以,趁着麦田边上的槐花正盛,他带女人来了这。
瞧着娇小的女人在阴凉的槐花下,触眉打量槐花,似乎在思考到底哪串比较甜,他的嘴角不自禁的轻微上翘。然后,他转头,弯腰,吐了口唾沫在手上,一抹,握紧镰刀,开始加快速度抢收成熟的麦子。
2、
这女人,是他的妻,不过来路没什么三书六礼,八抬大轿。
他是京城一权贵之家的庄头,所在的庄子距京城近一月的路程。这庄子在北边,少雨地贫,除了能种些麦子黄豆,那些水灵灵嫩生生的瓜果就不要想了。而那权贵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庄子,也不过是路过之时的头脑发热。
当年他爷爷辈自荐成了这庄子的庄头,一直到他这代,顺里成章,一家人都在这庄子上伺弄。
女人呢,是那权贵之家的小姐,只是庶出。
因她的姨娘是权贵家主的青梅竹马,所以,自然而然,她不得嫡母喜欢。又因长得好看,小心眼的嫡姐也容不了她。这不,她爹前脚外放为官,她后脚就被嫡母送来了这里。
别人娶媳妇要花大笔银两,他倒好,不但得了她,还得了她嫡母一大笔银子。当然,嫡母给的银,是让他来虐待这女人的。
当初他得银子时,想这天下居然还有这等好事。一个深闺娇小姐要虐起来还不容易,让她下地、放牛、经管牲口、再少给口粮。毕竟管庄子多年,下面那些不听使唤的人,他可都训得老老实实的。
结果,当这女人从那青围马车里出来,轻轻柔柔给他一个曲膝侧身礼,他那心啊,就扑通扑通地恨不得跳了出来。
我滴娘嘞,这画一样的女人,哪下得去手苛待啊。
他立马就想拒了这生意。可转头,送女人来的婆子早走了,他那银子也没地退去了。
唉,收了钱,就得办事。语气凶些,应该也是苛待吧,应该是的吧……
3、
女人,很好。
她性子柔软,温和亲近,持家理事也是一把好手。这不,他多年没算清楚的庄子上的账目,她花了五六天就对得一清二楚;本有些凌乱的院子,也被女人打理的井井有条。
女人越能干,他就越心疼。哪户权贵家的小姐会她这搬精打细算,定是在嫡母的夹缝下过日子才让她长成了这般。
所以,他嘴上说着最凶的话,心里则想着怎么对女人好。
起初女人还有点怕他,被他一凶还会瑟缩一下,可时间长了,随遇而安的女人倒会笑着回答他,“好。”
每当女人一笑,哎哟,他那心里啊,比吃了密还甜。
4、
如今,女人来这几年了。
他开始还怕女人不喜这。毕竟京城的繁华,哪是这有风有沙的山疙瘩能比的。
结果,女人说,“这,很好。我长这么大,除了早逝的姨娘,忙得偶尔想起我的爹,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想笑就笑,想静就静,自由自在,很好。”
听了女人这话,他一大男人,眼眶都要红了。他手一伸就将女人揽进了怀里,有些微哽咽,“那说好了,一辈子就在这了。”
女人轻拍他的后背,“我的嫡母,不是早把我卖给你了吗?”
他脸一红,梗着脖子,“对啊,我还有你的卖身契,你可不准跑。”
女人呵呵轻笑,答道,“好!”
5、
虽说他当初起了个心眼,向女人的嫡母要了女人的卖身契。当然,女的嫡母也是没料到他一普通庄头能留住女人的心。可他们总还是在那嫡母手下讨生活。
时间短还糊弄得过去。可长了,嫡母总会知道。
他那不算笨的脑子也有了盘算。当然,他没动嫡母给的银子,他想着,总有一天,这钱,他要还给那嫡母的。
他开始更勤快经管庄子,因为除了固定所得交给京城,再除去手下那些人的吃穿嚼用,余下的都是他的。另一边他也开始用这些年攒的钱,在农闲时跑些小生意,比如倒腾些此地不怎么出产的大米,再将本地精面卖向南方。
一来二去,手里有了余钱,他也开始买地建庄子,让那娇娇的女人,成了此地有名的地主婆。
此刻,那地主婆摘了一串槐花轻步向他走来,递给他,得瑟着,“这个很甜呢,我尝过的。”
他手里捉着麦杆,回头说道,“甜你不知自己吃啊!”,然后又继续收割。
“哎呀,你停一下嘛。”女人抱怨着。
他抬头问,“干啥~”,然后,嘴里就被塞了几颗槐花芯。
不待他催,“我知道太阳大,我走了!”女人说完,就又向树阴而去。
他看着那自觉小的人儿,心想着,今儿这槐花蜜真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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